林晚晴最后记得的,是实验室里刺目的白光和手中那枚突然变得滚烫的沁血古玉。作为专攻古代墓葬习俗的考古学家,她正在对一枚刚出土的唐代凤形玉佩进行成分分析。当她的指尖触碰到玉佩内部那些奇特的暗红色纹路时,一股灼热的刺痛感瞬间窜遍全身。
再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精致的雕花拔步床和半透明的绣着缠枝莲纹的纱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混合着某种草药的味道。
姑娘醒了!老天保佑,姑娘终于醒了!一个穿着藕荷色比甲、梳着双丫髻的丫鬟惊喜地扑到床前,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您已经昏睡整整三天了,太医说若是今日再不醒,恐怕就...
林晚晴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刺扎她的太阳穴。她试图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就在这时,一股陌生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现在是永初三年,她成了吏部侍郎林明远的庶女,同名同姓的林晚晴。原主今年刚满十六岁,因容貌出众被选入即将举行的宫中选秀。三天前,原主在练习入宫礼仪时突然昏厥,自此不省人事。
更让她心惊的是,三日后便是入宫参选的日子。
水...她终于挤出这个字,声音沙哑得可怕。
丫鬟急忙端来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她起身。在喝水的间隙,林晚晴的目光扫过房间。这是一间布置雅致的闺房,黄花梨木的梳妆台,绣着花鸟的屏风,多宝阁上摆放着瓷器玩物。一切都符合一个官家小姐的身份,却又处处透着陌生。
她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左眼角,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与她正在研究的唐代女尸脸上的疤痕位置完全相同。这个发现让她后背发凉。
取镜来。她吩咐道,声音依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丫鬟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梳妆台上取来一面菱花铜镜。
铜镜中映出一张稚嫩而精致的脸,柳叶眉,秋水眸,皮肤白皙,确实不是她原本的容貌。然而当她凝神细看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镜中的影像开始扭曲,那张年轻的脸庞竟渐渐变回她现代的模样,更可怕的是,镜中的她眼角同样带着那道疤痕,此刻正缓缓淌下鲜红的血泪。
她失手打翻铜镜,铜镜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丫鬟急忙上前:姑娘可是魇着了?自打您上月在老宅库房找到那枚凤形玉佩,就总是说看见黑影...
林晚晴心中一震。在丫鬟的搀扶下,她走到梳妆台前,颤抖着手打开妆奁底层,一枚与她穿越时握着的玉佩完全相同的古玉赫然出现在眼前。玉佩是上好的和田玉雕成,凤形,内部有天然的沁色,形成奇特的纹路。
当她的指尖再次触碰到玉佩时,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骤然浮现:
【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跪在枯井边,匆忙将玉佩塞进一个婴儿的襁褓中,声音凄切而急促:带着它,去找...话音未落,一柄利刃已从背后穿透她的胸膛,鲜血溅在玉佩上,那些血珠竟诡异地被玉质吸收】
姑娘!您的手!丫鬟的惊呼打断了她的恍惚。
林晚晴低头,发现玉佩不知何时割破了她的手指,鲜血正不断渗入玉中。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血丝在玉内部游走,最终组成了四个清晰的小字:【勿入宫墙】
当夜,林晚晴辗转难眠。窗外风声呜咽,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哭泣。约莫三更时分,她突然被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惊醒。那声音缥缈如丝,时远时近,竟与她在现代研究的古墓中出土的残谱《夜啼》完全一致。
她披衣起身,循着声音在房间里仔细寻找。当她无意中触碰到北墙上一处不起眼的雕花时,墙面竟然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密道,密道内布满蛛网,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气息。
鬼使神差地,她端起烛台,一步步走入密道。密道两旁的墙壁上绘着褪色的壁画,描绘着宫廷生活的场景,但仔细看去,那些画中人的表情都扭曲而痛苦。
在密道尽头,她看见一个穿着前朝宫装的女子正背对着她梳头。女子梳头的动作缓慢而机械,一下,又一下。
你...林晚晴刚开口,那女子突然停止了动作。
她缓缓转过身来——烛光映照下的那张脸上,竟然没有五官。
你终于来了...光滑的皮面上裂开一道血口,发出沙哑的声音,我等了九十七年...
林晚晴惊恐地后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就在这时,她怀中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一股灼热感从胸口蔓延开来。等她再定睛看时,那无面女子已经消失不见,而她怀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本染血的《宫苑录》。
她颤抖着翻开书页,第一页上用朱砂写着几行字:永初三年选秀,入宫秀女六十四人,存活者: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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