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4年,湖南临澧的蒋家大院里,一个女婴呱呱坠地,家人为她取名蒋伟,字冰之。这个名字里带着几分男儿的期许,似乎预示了她未来不平凡的人生。她的父亲是位清末的秀才,家道虽中落,却留下了满屋的书香;母亲余曼贞则是一位性格刚毅、思想开明的大家闺秀,在丈夫早逝后,毅然撑起了整个家庭。
小冰之的童年,是在湘西的青山绿水和母亲的坚韧背影中度过的。母亲不仅没有用缠足束缚她,更亲自教她识字读书。当“五四”的风潮席卷全国时,余曼贞做出了一个在当时堪称惊世骇俗的决定:变卖部分家产,带着女儿奔赴常德、长沙等地,寻求新式教育。在驶往常德的乌篷船上,母亲指着滚滚江水对她说:“冰之,你看这水,遇山则绕,遇石则溅,终归要奔流入海。做人亦当如此,切不可被规矩捆住了手脚。”这句话,像一颗种子,深深埋在了丁玲的心田。
在长沙周南女子中学,丁玲阅读了《新青年》等大量进步刊物,思想如同冲破牢笼的鸟儿,翱翔在自由的天空。她剪短发,参加学生运动,议论时政,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已然初具雏形。有一次,国文老师讲解《列女传》,盛赞贞洁烈女,她竟当场站起,朗声反驳:“先生,我以为,女子之价值,当在自身之才学与对社会之贡献,岂能系于一座冰冷的牌坊?”满堂皆惊,先生气得胡子直抖,她却坦然自若。这颗湘西水土养育出的倔强灵魂,已然准备好要去撞击一个时代的巨钟。
1920年代初,丁玲像所有追求进步的青年一样,来到了当时的思想漩涡中心——上海。她先后在平民女子学校和新创办的上海大学学习,在这里,她接触了马克思主义,也结识了一批影响她一生的友人,如瞿秋白、王剑虹等。她将自己的名字改为“丁玲”,清脆响亮,一如她即将在文坛发出的声音。
1927年,大革命失败,文坛一片沉寂。正是在这片低气压中,丁玲的处女作《梦珂》在《小说月报》发表,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死水,激起了涟漪。次年,她的《莎菲女士的日记》更是石破天惊,以大胆直露的内心剖析和强烈的女性意识,震撼了整个文坛。小说中的莎菲,苦闷、彷徨、追求爱情又蔑视世俗,成了那个时代“时代病”的化身。一时间,丁玲名声大噪,人们都在议论这个笔力如此犀利的年轻女作家究竟是何方神圣。
也正是在这段时期,她与青年编辑胡也频相遇了。他们的爱情,充满了文艺青年的浪漫与赤贫。据说,胡也频对她一见钟情,竟用当掉大衣换来的钱,买了一束鲜艳的玫瑰,从北京一路追到了湖南老家。这份炽热与真诚,打动了丁玲。两人在上海亭子间里,过着清贫却充满激情的生活,与沈从文等友人谈文学,论理想,还共同创办了《红黑》杂志,名字取“红黑”二字,意为既要红得热烈,也要黑得硬朗,誓要在文坛杀出一条自己的路。
然而,时代的洪流裹挟着每一个人。在左翼文化运动风起云涌之际,丁玲与胡也频都迅速左倾。胡也频成为了坚定的革命者,丁玲的创作也愈发贴近社会现实。然而,悲剧猝然降临——1931年,胡也频与其他四位左联作家被国民党当局秘密杀害于上海龙华,史称“左联五烈士”。
丧夫之痛几乎击垮了丁玲,但她也因此更加坚定了革命的信念。她将幼子送回湖南母亲处抚养,自己则更全身心地投入左翼文学运动。也正是在这段情感的低谷期,一个名叫冯达的翻译家走进了她的生活。他的温和与体贴,对当时的丁玲而言是一种慰藉。两人同居了。然而,这却成了她一生中最为凶险的一段经历。1933年,丁玲与冯达一同被国民党特务绑架,软禁于南京。关于这段历史,野史传闻颇多。一说冯达早已叛变,是诱捕她的诱饵;另一说则称冯达亦有无奈,并在软禁期间对丁玲多有照顾。真相已湮没在历史尘埃中,但可以确定的是,在长达三年的幽禁岁月里,丁玲始终没有屈服,她曾尝试自杀以示抗议,也从未停止寻找脱身的机会。这段经历,为她的人生添上了一笔最为神秘和悲壮的色彩。
1936年,在中共地下组织的精心策划下,丁玲奇迹般地从南京逃脱,历经辗转,终于抵达了当时无数进步青年心中的圣地——陕北保安。她的到来,在延安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这位身着旗袍、带着一身海派文艺气息的知名女作家出现在一群身着土布军装的革命者中间时,画风可谓相当独特。毛泽东、周恩来等领导人都亲自接待了她。据野史趣闻,毛泽东曾好奇地问她:“丁玲啊,你这‘文小姐’到了我们这山沟沟里,习惯不习惯哟?”丁玲朗声回答:“主席,这里空气自由,比上海亭子间舒畅多了!”
为了欢迎她,中共专门在窑洞里举行了欢迎晚会,毛泽东即兴赋词一首,便是那着名的《临江仙·给丁玲同志》:“壁上红旗飘落照,西风漫卷孤城。保安人物一时新。洞中开宴会,招待出牢人。纤笔一枝谁与似?三千毛瑟精兵。阵图开向陇山东。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将军。” “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将军”,这个评价,成为了丁玲一生最光辉的注脚。她彻底融入了延安的生活,脱下旗袍,换上灰布军装,不仅担任苏区文艺协会主任,还组织成立了西北战地服务团,冒着炮火上前线慰问演出,用她那支“纤笔”真正投入了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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