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宫闱深谈
翌日清晨，宜修递牌子求见德妃。出乎意料的是，宫里的回复来得极快，几乎是她刚回府换好朝服，永和宫的太监就已经候在府门外了。
“德妃娘娘说，侧福晋若是得空，此刻便可进宫。”太监恭谨地传话，态度比往日更加客气几分。
宜修心知这是德妃在向她示好，当即吩咐备车。一路上，她心中反复盘算着与德妃见面时的说辞。经过昨日在各王府的周旋，她已经疲惫不堪，但面对德妃，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永和宫内，德妃罕见地没有在正殿接见，而是将宜修引到了暖阁。这里陈设更加私密，显然是心腹之人才能进入的地方。
“给娘娘请安。”宜修行礼如仪。
德妃亲自虚扶一把：“不必多礼，坐吧。听说你昨日跑了一整天，可是累着了？”
宜修心中微凛——德妃的消息果然灵通，连她昨日去了哪些府邸都一清二楚。
“劳娘娘挂心，臣妾不累。”她谨慎地回答，“昨日是去感谢各位爷和福晋那日的相助之情。”
德妃点点头，示意宫人上茶后屏退左右。暖阁内只剩下姑侄二人，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私密。
“这里没有外人，本宫就直说了。”德妃放下茶盏，目光锐利地看着宜修，“乌拉那拉氏那个嫡女，算是废了。”
宜修心中一震，垂眸道：“娘娘言重了，姐姐只是病着...”
“病着？”德妃冷笑一声，“宜修，在本宫面前就不必装糊涂了。她那不是病，是自作自受。本宫早就说过，她担不起嫡福晋这个位子。”
宜修沉默不语，心中飞快盘算着德妃的意图。
德妃叹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你虽不是嫡出，但终究是乌拉那拉家的女儿。如今乌雅氏与乌拉那拉氏既已连宗，我们就是一家人。本宫这个姑母，自然要为你打算。”
宜修适时露出感激之色：“多谢娘娘垂爱。”
“年家那个丫头马上就要入府了。”德妃话锋一转，神色凝重起来，“年羹尧如今圣眷正浓，他妹妹入府，必定不是个省油的灯。”
宜修心中明了：“臣妾明白。年侧福晋身份尊贵，臣妾自当好生相待。”
德妃摇头：“不是要你相待，是要你防备。年家与老八走得太近，这次联姻未必安着什么好心。”
她倾身向前，压低声音：“老四的处境你也知道，如今朝中暗流涌动，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年家这个时候把女儿送进来，用意不言而喻。”
宜修郑重道：“臣妾虽愚钝，但一定竭尽全力辅佐王爷，不让小人得逞。”
“这才是我们乌拉那拉家女儿该有的样子。”德妃满意地点头，“你放心，有本宫在宫中为你周旋，年家那边翻不起太大浪花。但府里的事，终究要靠你自己。”
“臣妾明白。”宜修沉吟片刻，道，“只是...年侧福晋身份特殊，若是她...”
“若是她不安分，你也不必客气。”德妃眼中闪过厉色，“别忘了，你才是弘晖的额娘。只要弘晖在，你的地位就无人能撼动。”
这话已是相当露骨的支持了。宜修心中暗喜，知道德妃这是彻底站在她这边了。
二人又密谈片刻，德妃事无巨细地交代了许多应对年家的策略，甚至透露了一些年世兰的性情喜好，显然是早有准备。
正当宜修准备告退时，外间突然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宜修心中一惊，连忙起身迎驾。
康熙走进暖阁，见宜修在此，似是有些意外：“老四家的也在？”
德妃笑道：“宜修是来谢恩的。皇上昨日赐下那么多赏赐，她心里过意不去。”
康熙点点头，在主位坐下：“弘晖可大好了？”
宜修恭敬回话：“托皇阿玛洪福，弘晖已经无碍了。今日臣媳进宫，正是想向皇阿玛谢恩。”
康熙打量着她，忽然道：“朕听说，那日你为了弘晖，几乎求遍了京城所有能求的人？”
宜修心中一惊，不知康熙是何用意，只能谨慎道：“臣媳愚钝，那日实在是情急之下...”
“情急之下才能见真心。”康熙打断她，语气莫名，“老四有你这个贤内助，是他的福气。”
宜修连忙道：“皇阿玛过奖了。王爷仁德，是臣媳的福分才对。”
康熙沉吟片刻，忽然问：“你觉得，为人父母者，该当如何？”
宜修心中一凛，知道这是康熙在考较她，谨慎答道：“臣媳愚见，为人父母者，当以子女安危为重。那日弘晖病危，臣媳才深切体会到皇阿玛平日里对各位爷的牵挂之心。”
这话说得巧妙，既回答了自己的感受，又捧了康熙的慈父之心。
康熙果然受用，神色缓和许多：“是啊...父母之心，古今一同。朕还记得老四小时候生病，也是这般让人揪心...”
他忽然停住，似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转移话题道：“老四近来可好？朕看他似乎清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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