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凤沼惊雷,兰庭定鼎
雍正十二年的暮春,紫禁城笼罩在一片前所未有的肃杀与沉寂之中。南苑春蒐刺杀皇四子未遂案,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万钧巨石,激起滔天骇浪,余波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前朝后宫。九门持续紧闭,精锐兵丁与缇骑四出,昼夜盘查,诏狱人满为患,平日煊赫的府邸门可罗雀,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铁锈与恐慌混杂的气息。永和宫正殿内,门窗紧闭,帘幕低垂,博山炉中燃着清心宁神的“安息香”,气味浓郁,却难以驱散殿内无处不在的、冰冷而紧绷的凝重。
夏皇贵妃夏冬春(纪时)端坐于南窗下的紫檀木嵌大理石心书案后,身上依旧是那日去养心殿时的皇贵妃吉服,未曾更换,发髻稍显松散,几缕碎发垂落颊边,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唯有一双眸子,沉静如寒潭深渊,倒映着案头那盏长明宫灯跳动的火焰,幽深难测。自弘暟遇刺归来,她已有三日未曾合眼,精神却因极度紧绷与冰寒的愤怒支撑着,不见丝毫颓态。她面前摊开的,并非账册诗书,而是几张看似杂乱、实则暗藏玄机的纸条——来自周全、来自张若渟、来自宫中各处眼线的密报,关于刺杀案查办进展、各方反应、以及……某些悄然浮出水面的蛛丝马迹。
(承上:雷霆之怒,暗流汹涌)
皇帝此番震怒,远超历次宫闱风波。皇子,尤其是已显露出“贤能”之相的皇子,于皇家而言,是国本,是未来。光天化日,禁苑重地,竟有人敢行刺皇子,此风若长,皇家威严何存?帝位传承何稳?雍正帝本就多疑刻薄,经此一事,更是将满朝文武、宗室勋贵乃至后宫妃嫔,皆置于怀疑的放大镜下。他坐镇养心殿,亲自督办,领侍卫内大臣、九门提督、顺天府尹、刑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轮番被召见,稍有迟疑或回奏不详,便是一顿雷霆之怒,斥骂革职者不在少数。
短短三日,已有数位官员因“巡查不力”、“失察渎职”被拿下,更有两家与信郡王府、简亲王府过往甚密的皇商被抄家,搜出“违禁之物”与“来历不明巨资”,主事者当即下狱。京城内外风声鹤唳,往日与几位亲王郡王府走动频繁的官员,无不战战兢兢,闭门谢客。勋贵集团一时噤声,简亲王、信郡王皆上表自辩,言辞恳切惶恐,然皇帝只留中不发,其意难明。
后宫的压抑更甚。皇帝下旨,无诏任何妃嫔不得随意走动,各宫宫人严加管束。景仁宫大门紧闭,守卫又增了一倍。三阿哥弘时所居宫苑更是被御前侍卫直接接管,其本人被“保护”起来,形同软禁。其余有皇子的妃嫔宫中,亦是气氛凝滞,连带着宫人行走都踮着脚尖,生怕触了霉头。
夏冬春(纪时)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皇帝的暴怒与清洗,在她预料之中。这既是对刺杀者的报复,也是一次绝佳的、借题发挥整顿朝纲、打压异己的机会。她要做的,不是火上浇油,而是……巧妙地引导这股怒火,烧向该烧的地方,同时,将弘暟和她自己,从“受害者”的位置,悄然转变为这场风波中最大的受益者,至少,是安全者。
“娘娘,”周全悄步入内,声音沙哑,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步军统领衙门那边传来消息,在南苑东北三十里的一处荒废山神庙里,找到了刺客可能的落脚点。有近期生活痕迹,发现了几件带血的夜行衣碎片,还有……这个。”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物件呈上。
夏冬春(纪时)打开油纸,里面是一枚被踩扁、沾满泥污的铜制腰牌,边缘有撞击的凹痕,但上面模糊的纹样依稀可辨——是一头简化的猛虎,獠牙狰狞。她瞳孔微缩。猛虎纹……在大清,并非禁纹,但多用于军中,尤其是……昔日直郡王胤禔麾下亲军,以及后来一些与直郡王旧部有牵连的边镇将领,曾偏爱以此纹饰。更重要的是,她记得清楚,信郡王德昭早年分府出宫时,先帝曾赏过一批旧物,其中便有一套前明留下的、饰有类似虎纹的铠甲兵器,被信郡王当作“勇武”象征,收藏于府中,偶尔示人。
线索,开始指向信郡王府了。或者说,是有人想将线索指向那里。是那些“死士”不慎遗落?还是……有人故意留下,嫁祸信郡王?
“这腰牌,如何发现的?”她问,声音平静。
“是在山神庙神龛下的裂缝里,被香灰半掩。发现它的,是顺天府一个老捕快,据说……是信郡王福晋娘家的一个远房表亲。” 周全低声道。
呵,果然。发现者也有“渊源”。这局做得,倒有几分意思。若信郡王真是主谋,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指向自己、且能被“有关系”之人发现的物证?若是嫁祸,这手法略显粗糙,但在这风口浪尖,任何与信郡王府相关的线索,都足以将其拖入深渊,尤其是在皇帝本就对其不满(因西北之事)的情况下。
“让我们的人,什么都不要做。”夏冬春(纪时)将腰牌推回给周全,“静观其变。看看刑部、都察院那些人,会如何‘顺藤摸瓜’。另外,暗中查查,那个老捕快,最近除了这层亲戚关系,还与哪些府邸有过接触,尤其是……是否与三阿哥那边的人,有过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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