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雨走进教室，地面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沙尘。
显然是风沙从打开的窗棂子入所致，但每一张桌椅都被精心地靠在墙边，椅腿对齐、桌面朝上，没有一丝歪斜，其中几个拼在一起的桌子显得格外显眼。
角落里堆着几样修补用的工具，旁边立着几个密封的木箱。
其中几个箱盖边缘用胶带仔细缠过，像是在妥善保管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沙尘的干燥气息，却又隐隐透着一种被人用心维护过的秩序感。
星野抬手按下墙上的开关，“咔嗒”一声，头顶悬挂的白炽灯骤然亮起。
纯白的光线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驱散了角落里盘踞的黑暗，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地面上，随着灯光的轻微晃动，影子也像是在无声地摇曳。
星野走向角落的木箱，蹲下身，指尖在箱盖上轻轻敲了敲，随后掀开卡扣，从里面拿出两瓶包装完好的矿泉水和一小袋压缩饼干。
她将这些东西放在一张相对完好的桌子上，桌面虽有几道划痕，却擦拭得干净，她轻轻一推，物品便顺着桌面滑到了白沐雨面前。
“只有这些了。”
星野的语气依旧平淡，没有多余的情绪，却明显少了之前对峙时的尖锐与戒备。
“学院里物资紧缺，没有存放多少食物。”
“足够了。”
白沐雨拿起水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带来一丝沁人的凉意。
她拧开瓶盖时，发出“咔哒”一声清脆的轻响，随后仰头喝了一大口。
清凉的水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带走了刚才战斗残留的燥热与疲惫，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几分。
星野沉默地走到桌子对面坐下，没有去碰面前的水，只是将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目光落在桌角那盏未点燃的煤油灯上。
若是平时，这盏灯该是跳动着微弱的火苗，映着她独自支撑的身影，但此刻，头顶的白炽灯亮着，却依旧没能完全驱散她周身的疏离感。
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淡化了眉宇间深藏的疲惫，也让那双总是紧绷着的嘴角，难得地显得柔和了一些，褪去了几分尖锐，多了些许少女该有的模样。
“你说你来自其他的世界？”寂静中，星野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的目光从桌面上移开，落在白沐雨脸上，眼神里带着审视，却不再是之前全然的怀疑与警惕，反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嗯。”白沐雨拿起压缩饼干，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口。饼干口感干涩，在口腔里摩擦着，却带着粮食特有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她慢慢咀嚼着，轻声说道：“我去过很多个世界，在那里帮那里需要帮助的人们解决一些事情后，便会离开，不过这种离开是随机的。这次……睁开眼，就到了这里，到了阿拜多斯。”
“解决事情？”星野微微蹙眉，追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
“嗯。”
白沐雨点了点头，语气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比如帮某个被困于黄金马桶上的帝皇对抗众神，或是帮某个的学院驱逐盘踞蜥蜴，还有的时候，是帮一群迷茫的人找到前进的方向。”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事情”背后藏着多少血与泪，多少次在生死边缘挣扎，多少次亲眼见到朋友的死亡，又有多少个夜晚，在孤独与麻木中度过。
顿了顿，她看向星野，补充道。
“不过，我也见到过平行世界的你。”
听到这句话，星野的身体明显顿了一下。她的声音瞬间放轻，轻得像一片羽毛，仿佛怕稍微大声一点，就会惊扰了什么易碎的梦境。
“另一个世界的……我，是什么样的？”
她的眼神里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像是在黑暗中行走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点微弱的光，忍不住想要靠近，看看光的尽头是什么。
白沐雨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口突然一软。
眼前这个少女，为了阿拜多斯支撑了太久，一边要应对学院的负债，一边要抵御外界的威胁，看似坚强得无懈可击，可内心深处，也藏着对“另一种可能”的向往啊。
她放下手中的饼干，指尖轻轻摩挲着包装袋的边缘，放慢了语速，像是在仔细梳理记忆里的碎片。
“她啊……”
白沐雨的目光飘向远方，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在那个世界里，阿拜多斯学院变得越来越好了。曾经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负债还清了，肆虐的沙漠也一点点退去，露出了底下的绿地。
她身边有很多伙伴，还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后辈，每天吵吵闹闹的，却格外温暖。她们一起在教室里上课，一起在训练场练习，一起组队执行任务，也一起……守护着阿拜多斯的每一寸土地。”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笑。
“不过，她还是和现在的你一样固执，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但好歹，比以前听得进去一些别人的话了，不会再一个人把所有事都扛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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