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号”在墨渊长老的驾驭下,如一道疲惫却迅捷的流光,穿梭于“归墟之眼”永恒的昏暗之中。船体上新增的创伤与原本的残破交织,灵光比来时黯淡了许多,飞行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仿佛一个重伤之人强撑着奔行。
舰桥内气氛凝重中透着一丝微妙的振奋。成功收取“动力炉心”火种,拔除了“灰烬”毒瘤,无疑是场至关重要的胜利。然而,付出的代价也清晰可见:留守弟子的陨落、苏小婉的力竭、林玄气息的虚浮,以及“巡天号”本身亟待修复的损伤,都像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众人心头。
林玄将因耗神过度而陷入沉睡的苏小婉轻轻安置在静室榻上,以自身混沌之气为其梳理着紊乱的气息,目光落在她依旧微蹙的眉间,心中怜惜与决然交织。此次冒险,虽是为星枢阁寻得一线生机,却也险些让道侣身陷绝境。他指尖拂过苏小婉略显冰凉的脸颊,一股更为坚定的守护之意自心底升起。变强,必须更快地变强,方能在这危机四伏的漩涡中,护住所珍视的一切。
他回到舰桥,墨渊长老立刻迎上,脸上忧色未褪:“林长老,夫人情况如何?”
“神魂法力透支,需静养些时日,暂无大碍。”林玄摆摆手,目光扫过舱内正忙碌疗伤或稳固境界的弟子,“我们的人,损失几何?”
墨渊神色一暗,沉声道:“留守‘英灵礁’的弟子……确认陨落七人,皆是我阁精锐。他们为阻‘灰烬’侵蚀壁垒,力战而竭,神魂俱灭。”他声音低沉,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惜,“‘巡天号’受损程度约三成,核心阵法无碍,但多处防护与遁行阵基需要大修。此外,净化并收取那‘烬之核心’,对墟令及您和二夫人本源的消耗……”
林玄默然点头。七位精锐弟子的陨落,是星枢阁难以弥补的损失。他望向舷窗外混沌虚无的深处,仿佛能看到那些弟子消散前最后决然的身影。“他们的功绩,星枢阁永志不忘。抚恤加倍,其亲族由阁中奉养。待回归后,我当亲自主祭。”
他的话语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与哀悼,让在场听闻的长老与弟子皆心头一热,又感悲壮。
“当前首要,是安全返回‘英灵礁’。”林玄收敛心绪,语气恢复冷静,“墨渊长老,由你亲自操控‘巡天号’,避开可能存在的空间乱流与未知险地。我需即刻闭关,稳定新得的火种,并尝试初步炼化。”
“是!”墨渊肃然领命。他明白,林玄虽成功收取火种,但那种级别的力量入体,绝非易事,稍有差池,恐有反噬之危。
林玄转身步入专为他准备的静室。舱门闭合,禁制开启,将外界一切纷扰隔绝。
静室之内,他盘膝坐定,心神沉入丹田混沌海。
原本相对“平静”的混沌海,此刻中心区域却多了一团异常醒目的存在——那是一团暗金色的火焰,仅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难以形容的炽热与磅礴生机。火焰核心处,一点极其凝练的光点静静燃烧,仿佛浓缩了一片星海的推动之力。这正是由“薪火麒麟”赠予的火种、炉心残骸的暗金火星以及最关键的、从“烬之核心”中净化剥离的先天火种本源,三者融合而成的、完整的“动力炉心”先天火种!
火种悬浮于混沌道种之旁,虽未主动散发威能,但其存在本身,就让周围的混沌之气变得更为活跃、凝练,甚至连那道代表着寂灭与终焉的“归墟”道痕,都似乎被这股炽热的生机之力逼退了几分,不再如以往那般死寂张扬。
然而,这火种并非完全温顺。林玄能清晰地感知到,火种深处,仍残留着一丝极淡却无比坚韧的“抗拒”之意,以及一股源自远古的、属于太虚神舟动力核心的骄傲与独立。它认可了林玄拥有承载它的资格,但并未完全臣服。若要真正驾驭这股力量,如臂使指,甚至以此为基础重铸神舟,仍需水磨工夫,慢慢温养、炼化、磨合。
“不急。”林玄心神平和,并不强行压迫。他以自身混沌道韵缓缓包裹住暗金火种,如同温润的流水,一遍遍冲刷、浸润,让火种逐渐熟悉、适应他的气息与意志。同时,他分出一缕神识,仔细体悟着火种中蕴含的那丝最本源的“推动”道则——并非简单的力量爆发,而是一种涉及能量转化、规则运用、甚至隐约触及时空层面的玄奥至理。这对他完善自身的混沌之道,有着难以估量的裨益。
就在林玄沉浸于对火种的初步感悟与炼化时,静室角落阴影里,那枚被混沌之气层层封印的玉盒,微微震动了一下。盒内,那团被净化后剩余的“烬之核心”残骸所化的暗红雾气,似乎感应到了“动力炉心”火种的存在,再次不安分地扭曲起来,散发出微弱却纯粹的怨毒与寂灭波动。而林玄混沌道印中封印的那缕“背叛者”印记气息,也与之产生了极其隐晦的共鸣。
这一切,并未逃过林玄的主意。他心中冷笑,加固了封印。“灰烬”虽除,但其根源,以及那背后的“背叛者”,终究是要彻底了结的因果。只是,眼下时机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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