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队飞鱼服骑士还在几十里外吃灰,长生宗后山的破凉亭里,气氛已经冷得像是刚从冰窖里掏出来的隔夜尸体。
灰鸽是个很讲究的人。
作为影阁在这一片的联络人,他杀人前习惯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好让喊“受死”的时候声音更嘹亮些。
此刻,他手里端着个缺了口的粗瓷茶碗,另一只手按在桌上那封刚刚拆开的密信上。
信是阁主亲笔,字迹透着股要吃人的戾气:【若夜枭未死,即刻剜目断指押送总坛。】
夜枭就站在他对面,还是那一身不合体的粗布麻衣,手里甚至还习惯性地捏着两根枯草——那是刚才扫地时顺手拔的。
“你知道阁主要你的眼睛和手指吗?”灰鸽吹了吹茶沫子,眼神像是在看一只死猪。
夜枭身子一抖,那是生理性的恐惧,但他脑子里不仅没空害怕,反而全是昨晚宗主那句“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哆哆嗦嗦地从袖口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那是擦屁股都嫌硬的草纸,上面鬼画符似地写着几行字。
他没说话,只是把纸塞到了灰鸽那盏茶的茶托底下,然后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但这个秘密我得交出来”的怂样。
灰鸽皱了皱眉。
他是老江湖了,什么诈降没见过?
但夜枭这副怂样实在太自然了,完全没有平日里那个冷血杀手的影子。
灰鸽放下茶碗,两根手指夹起那张草纸。
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就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扫尘心经》?名字土得掉渣。
但这字迹……这笔锋……起笔如龙蛇盘踞,收笔似利剑归鞘。
尤其是那个“尘”字,上面那一点,竟然与影阁总坛那块被供奉了百年的祖师爷牌位上的刻痕,有着九成相似!
那是失传已久的《无影归元录》的运笔法门!
“这东西……哪来的?”灰鸽的声音有点发干。
“偷……偷听到的。”夜枭蹲在地上,声音发颤,眼神却死死盯着地面,“那个废物宗主念叨梦话,我记下来的。他还说……真正的宝贝,都在那口锅里,这只是扫地的入门心法。”
入门?
这种蕴含着无上道韵的笔法,居然只是用来扫地的?
灰鸽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不动声色地将草纸揣进怀里,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夜枭刚才蹲过的地方——那里的泥土有些松动。
“我去那个废物的住处搜搜,你在这里跪着,敢动一下,我就剁了你的脚。”
灰鸽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片刻后,长生宗柴房。
灰鸽像只壁虎一样贴在房梁上,确信四周无人后,才轻飘飘地落在夜枭睡过的那张烂木板床前。
根据杀手的直觉,床底通常是藏秘密的最佳地点。
他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油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撮黑乎乎的灰烬,带着一股子淡淡的……焦糊味?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物”?
灰鸽狐疑地伸出手指,沾了一点,凑近鼻子闻了闻,又试探性地用舌尖舔了一下。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灵气爆发,只有一股纯粹的、属于草木燃烧后的苦涩。
但奇怪的是,就在那股苦味在舌尖化开的一瞬间,他那颗因为常年杀戮而躁动不安的心,竟然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其实那就是单纯的灶灰,只不过苟长生往里面掺了点用来安神的干缬草粉末。
但在灰鸽看来,这简直就是神迹!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灰鸽喃喃自语,感觉自己卡了三年的瓶颈竟然有了一丝松动,“这就是‘道’的味道吗?看似无用之灰,实则洗涤神魂……”
就在他陶醉于“吃灰悟道”的玄妙境界时,后山突然传来了一声琴音。
“铮——”
那声音并不大,却尖锐得如同钢针,瞬间刺破了空气,直直钻进灰鸽的耳膜。
那是盲眼老琴师在试音。
但在高度紧张且正在脑补的灰鸽耳中,这简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雳!
这琴音里没有杀气,却透着一股“我在看着你”的全知全能感。
隔着半座山,精准地在他触碰“神灰”的一瞬间响起,这说明什么?
说明那位看起来毫无修为的宗主,早就知道他来了!这是警告!
“噗通!”
灰鸽想都没想,直接跪在了地上,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夜行衣。
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封阁主的亲笔密信,手指一搓,内劲吞吐,那封原本要夺夜枭性命的信笺瞬间化作飞灰。
“高人……这是高人在给我留退路啊。”灰鸽脸色苍白,对着虚空磕了个头,“我不杀夜枭,我不碰神物,我这就走!”
清晨的山道上,雾气还没散。
苟长生依然那个懒散的姿势,坐在山门前的石阶上嗑瓜子。
山门外,夜枭背着个小包袱,跟在面色阴沉不定的灰鸽身后。
临行前,夜枭借着整理行囊的动作,凑到了正扛着两把巨斧当门神的铁红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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