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椒房殿,冰鉴散发的丝丝凉气驱散了暑热,却驱不散沈安安心头的沉郁与思虑。
方才假山后的对话,字字句句,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她心口,留下深刻而焦灼的印记。
她挥退宫人,只留采莲在旁,说自己有些乏,想歪一会儿。
采莲为她卸去钗环,换上轻软的寝衣,又在她身后垫了软枕。
沈安安闭目靠在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光滑的绸缎。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顾晚晴的话。
风险,巨大的风险。不仅是对那些妃嫔,对晋王,对顾晚晴,更是对她自己,对卫褚,甚至对孩子们。
一旦东窗事发,她苦心经营的一切,与卫褚之间来之不易的深情厚谊,都可能毁于一旦。
可若不做呢?眼睁睁看着温玉衡在无望的等待和恐惧中枯萎,看着阿史那云眼中的光亮被规矩一点点磨灭,看着赵婉如将所有的才智耗费在无休止的宫务和人际周旋中,看着那些面目模糊的低位妃嫔,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深宫岁月里?
她做不到。不只是因为同情,更因为那份来自异世的灵魂,无法真正认同和屈从于这森严到近乎残忍的规则。
“娘娘,”采莲轻声唤道,端着一碗温好的安胎药,“该用药了。”
沈安安睁开眼,接过药碗。浓黑的药汁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
她慢慢饮尽,将空碗递还给采莲,忽然问道:“采莲,你跟了本宫这些年,觉得这宫里……如何?”
采莲微微一怔,随即垂首恭谨道:“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能在娘娘身边伺候,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
“本宫问的不是这个。”沈安安看着她,目光温和却带着探询。
“是问这宫里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守着这四方天井,看着这些人,这些事。你可曾觉得……无趣?或是……可惜?”
采莲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是更深的恭顺:
“奴婢愚钝,只知道尽心伺候娘娘便是本分。宫里……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和体面,奴婢不敢妄言。”
沈安安看着她眼中那份根深蒂固的“本分”与“不敢”,心中暗叹。
连采莲这般贴身的心腹,思想也早已被宫规禁锢得严严实实,何况那些自幼受“女德”“妇道”熏陶的妃嫔?
要撬动她们的心防,让她们敢于想象甚至选择另一种人生,谈何容易。
她不再追问,只挥了挥手:“本宫歇会儿,你也下去吧。”
采莲应声退下。殿内重归寂静。沈安安的目光落在墙角多宝阁上,那里摆放着卫褚送她的各式珍玩,还有孩子们稚气的手工。
这个她视为“家”的地方,此刻却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既然决定了要走这条路,就必须开始行动,步步为营。
首先,是南巡的随行名单。这需要她不动声色地影响卫褚的决定。
晚膳时分,卫褚照例过来。他眉宇间带着一丝倦色,但见到沈安安时,神色便柔和下来。两人安静用膳,沈安安如常为他布菜,偶尔说些孩子们今日的趣事。
待撤下碗碟,换上清茶,沈安安才似无意地提起:“陛下,南巡的章程,礼部可拟好了?这一路南下,路途遥远,随行人员定要仔细斟酌才好。”
卫褚呷了口茶,道:“大致有了。朕与母后、你,自然是要去的。皇子公主们……璋儿、玥儿、璨儿年纪尚小,长途跋涉恐不适应,便留在宫中由可靠嬷嬷乳母照看。四个小的更不能带。”
他顿了顿,“至于后宫妃嫔……依你看,带哪些人合适?朕本不欲多带,免得冗杂。”
沈安安心头微紧,面上却露出思忖之色:
“陛下顾虑的是,人多确实不便。只是……此番南巡,路途数月,陛下身边总不能无人伺候。宣妃性子爽利,骑射也好,路上或许能伴驾解闷。柔嫔心思细腻,协理宫务得力,带上她,许多琐事也能有人分担。温才人……”
她顿了顿,像是斟酌用词,“她身子弱,留在宫中臣妾反而不放心,不如带在身边,也好照应。况且她擅江南点心,路上或许能为陛下和母后调理口味。其他几位妹妹……倒是可以留在宫中。”
她提出的三人,各有看似合理的理由,且人数不多,不会显得刻意。
卫褚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点了点头:“你考虑得周全。宣妃、柔嫔、温才人……嗯,就依你所言。其他人便留在宫中。”
他握住沈安安的手,笑道,“还是皇后想得周到,有她们在,你路上也能有个说话的人,不至于太闷。”
沈安安心头一松,第一步成了。她反手握住卫褚的手,柔声道:“臣妾只是想着,让陛下路上也能舒心些。”
名单既定,接下来便是暗中观察与铺垫。
沈安安开始更频繁地召见阿史那云、赵婉如和温玉衡。有时是赏花品茶,有时是论诗作画,有时只是闲话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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