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厂领导王主任，表面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内心的小人却在疯狂鼓掌：精彩！太精彩了！
他可是主动申请来慰问的，就为了近距离观看这场蒋老哥（明溪姥爷）地下有知也该瞑目的大戏！
也不知道是哪路高人出手，这手段，这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真是干得漂亮！
而坐在轮椅上的张有国，脑子已经快烧短路了。
震惊过后，他眼神复杂地瞟了一眼角落里那个吓得快缩进地缝的明溪，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继子女和急得直跳脚的李莉，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这一连串的巧合……该不会真是这丫头搞的鬼吧？
不怪他这么想，这一通操作下来，家产没了，他腿断了，继子女要下乡了……最后看起来能得利的，好像就只剩下他这个一直被他忽视的亲女儿了！
逻辑似乎也能自洽，如果是他张有国得罪了人，报复也该冲着他的亲生孩子去（外人眼里是明溪和张继宗）。
如果是张继业兄妹得罪了人，报复他张有国干嘛？应该针对李莉啊！
除非……这仇人知道张继业和张婷婷也是他的种！
可要真知道，直接举报他乱搞男女关系、未婚生子，那不是更解气？
直接送他们全家去农场团聚，何必绕这么大圈子？
越想越觉得，蒋明溪的嫌疑最大！
这丫头肯定是顾忌着举报亲爹会影响自己的政审和名声，才用了这种私刑！
躲在角落里的明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瘸腿神探张有国盯上了。
如果她知道张有国这番推理，估计也会感慨：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人，哪怕是个渣爹，直觉也挺准。
张有国心里怀疑，却不敢声张。他自己屁股底下全是屎！万一让人知道张继业和张婷婷是他婚前偷情生的，那下场绝对比现在更惨！他只能把怀疑咽回肚子里。
他推测，明溪一个12岁孩子，就算心里有恨，具体执行肯定也靠蒋姥爷留下的人脉和人情。现在，他只能想办法拉拢明溪，试探一下到底是不是她干的，顺便……看看自己这个亲爹在她心里还有没有点地位。
（明溪内心OS：地位？您老心里是真没点数啊？腿都让我打折了，您觉得还能有啥地位？）
张有国也明白，不管是不是明溪干的，眼下这局面，工作都只能给她了。
街道办的通知已下，张继业和张婷婷不下乡就是逃避政策，被人举报更惨。
工作要是还给他们，那就是顶风作案！
“哼，要是明溪这死丫头接手工作后敢不管我，我就让李莉推着我去厂里闹！看谁丢人！”张有国心里发着狠，给自己找补最后一点尊严。
（明溪：您想给，我还不想要呢！）
另一边，李莉失魂落魄地送走了街道办的工作人员，母子三人像被抽走了魂似的，幽灵般飘了回来。一抬头，看见张有国和厂领导王主任还在，尤其是王主任，仿佛一道曙光！
对！还有工作！只要接了爸的班，就不用下乡了！
张继业和张婷婷眼中瞬间重新燃起希望之火，眼神热切地看向张有国，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说服（或者逼迫）父亲把工作让出来。
“咳咳，”王主任适时地咳嗽两声，拉回众人的注意力，公式化地开口：“张有国同志，关于你工作岗位的问题，厂里也很关心。你现在这个情况，确实无法胜任原岗位了。按照政策，是可以由一名符合条件的直系亲属顶替的。你看…你这边有什么打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有国身上。
张有国无视了两兄妹那几乎要把他烧穿的热切眼神，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无比英明又艰难的决定，他抬起手，指向角落里那个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身影：
“王主任，我决定了。我的工作…就让我的女儿，蒋明溪来接替。等她初中毕业，就去厂里报到。”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秒——
“什么？！！”张继业第一个跳起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爸！你疯了吗？！给她？她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我才是你儿…子字还没出口，就被李莉死死捂住嘴巴。
张婷婷也尖叫起来：“爸！你怎么能把工作给她！我才是…”她也差点说漏嘴，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脸涨得通红，只剩下满眼的愤怒和难以置信。
李莉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有国，声音尖利：“张有国！你老糊涂了吧！明溪才12岁！等她毕业还要两年！这两年工作名额难道空着？再说她一个女孩，怎么能…”
“够了！”张有国猛地一拍轮椅扶手（可惜没啥威慑力），“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我的工作，我想给谁就给谁！明溪是我亲女儿，不给她给谁？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王主任，麻烦您回去帮忙办一下手续。”
王主任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一本正经地点头：“嗯，尊重职工个人意愿是应该的。既然有国同志决定了，厂里会按规定办理预留手续。等明溪同志毕业，随时可以来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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