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麦子黄了。
四水镇的熟地里,去年秋天种下的小麦(本地品种“秃头麦”),此时已是一片金黄。沉甸甸的麦穗在夏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像土地对辛勤耕耘者的低语。
这是1949年的第一季收获,也是魏莱上任后的第一次“大考”。
麦收前三天,魏莱组织了一次全体动员会。地点还是荒甸子边的创业渠旁,但这次来的人更多——几乎所有能走动的男女老少都来了,连王老根都让孙子搀着来了。
“乡亲们!”魏莱站在土台上,手里拿着一把麦穗,“看见了吗?这是咱们自己的粮食!从今天起,夏收开始!”
他宣布了几条纪律:
第一,按生产队划分片区,包干到组,责任到人。收多少、怎么收、怎么运、怎么打,都有规定。
第二,所有收获的粮食,统一运到镇上新盖的粮仓(用创业渠挖出的土夯筑而成),过秤、记账,颗粒归公。
第三,按“劳六地四”的比例分配:六成按工分分给干活的人,四成留作集体储备(包括公粮、种子、救灾粮)。
这个分配方案,魏莱斟酌了很久。“劳六地四”既保证了劳动者的积极性,又为集体积累了家底,比单纯的按地分配或按劳分配都更均衡。
但有人不理解。马三炮就私下找魏莱:“镇长,地是各家各户的,为啥只分四成?”
魏莱解释:“马村长,如果按地分,没劳力的人家(比如王老根这样的)怎么办?如果按劳分,地多的人家(比如红旗屯有些户)又觉得吃亏。劳六地四,两边都照顾到。而且,留出四成集体储备,是为了防备饥荒、支援国家、发展生产。大河有水小河满,集体的底子厚了,个人才能长远过好日子。”
马三炮琢磨了半天,点头:“是这个理。”
麦收当天,天刚蒙蒙亮,全镇能干活的人都下了地。
镰刀飞舞,麦秆成片倒下。男人割,女人捆,老人孩子捡拾掉落的麦穗。打谷场(荒甸子边平整出来的一片地)上,连枷起落,石磙滚动,麦粒从穗中脱出,在阳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
魏莱也下了地。左臂使不上劲,他就用右手割麦,虽然慢,但一垄一垄地坚持。汗水浸透了衣服,麦芒扎在皮肤上,又痒又痛,但看着成捆的麦子堆成小山,心里是踏实的。
李铁柱负责运输,用新打的木轮车(张铁匠用炼出的铁做了车轴和轮箍),一趟一趟往粮仓运。他光着膀子,肌肉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吼着号子:“加把劲哟!粮食堆成山哟!”
陈伊伊带着妇女们送水送饭。大锅里熬着绿豆汤,窝头里掺了点新磨的麦麸,蒸出来有股特殊的香气。孩子们在田埂上追逐,偶尔捡到一个没打干净的麦穗,像得了宝贝。
三天,六百亩小麦全部收完。
接下来是脱粒、晾晒、入仓。周明远搬了张桌子坐在粮仓门口,戴着老花镜,一笔一笔地记账。秤是借来的大秤,两个壮汉抬着,魏莱亲自看秤星。
“红旗屯第三组,张有福家,三百二十斤!”
“太平村第一组,李铁柱家,四百一十斤!”
“靠山屯第二组,王老根家,一百八十斤!”
数字一个个报出来,人群中不时发出惊叹。往年一亩小麦能打八十斤就不错了,今年普遍在一百斤以上,好的地块达到一百二十斤。
“平均亩产…”周明远拨拉着算盘,“一百零六斤!”
比去年提高了三成。
虽然离魏莱承诺的“高产”还有距离,但这已经是四水镇有史以来最好的收成。
粮仓里,麦粒堆成了小山。金黄色的谷物流淌时发出的沙沙声,是这个夏天最美妙的音乐。
按“劳六地四”分配后,家家户户都分到了实实在在的粮食。王老根捧着分到的一百八十斤麦子,老泪纵横:“够吃…够吃到秋收了…”
李铁柱家分得最多,四百多斤。但他只留下了一半,剩下的捐给了集体:“我家劳力多,吃不完。留着给更需要的人。”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很快,又有十几户劳力多的人家主动捐粮,粮仓的集体储备又多了一千多斤。
夏收的成功,像一剂强心针,让四水镇的人心更齐了。
但魏莱知道,这只是开始。
小麦只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秋收的苞米和谷子。那才是决定四水镇能否度过即将到来的饥荒的关键。
而且,夏收期间,他注意到一个问题:脱粒效率太低。
连枷打、石磙碾,一天下来,一个壮劳力只能脱粒两百斤左右。六百亩小麦,足足脱了五天。如果秋收几千亩苞米谷子,按这个效率,得拖到冬天。
必须改进工具。
魏莱想到了脚踏式脱粒机。
2025年,他在农村博物馆见过老式脚踏脱粒机:一个木架子,上面装着带齿的滚筒,用脚踏板驱动,麦穗喂进去,滚筒转动把麦粒打下来。效率比连枷高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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