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四水镇迎来了夏收。
这是魏莱复职后面对的第一个大型生产任务。全镇两千多口人,一千五百亩麦田,要在半个月内完成收割、打场、晾晒、入仓。期间还不能耽误其他生产——铁工厂的支前任务、西山工棚的制备进度、日常的各项工作,都要照常进行。
魏莱把镇干部分成三组:周明远负责统筹调度,张铁匠负责工具保障,李铁柱负责安全和运输。她自己带着妇女主任和几个年轻干部,下到各生产队,实地了解情况。
第一天,她去了离镇最远的第三生产队。队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农,叫赵老栓,种了一辈子地,经验丰富但脾气倔。
“魏书记,不是我不支持工作。”赵老栓蹲在地头,抽着旱烟,“你看看这麦子,还没熟透呢。现在割,亩产至少少三十斤。”
魏莱也蹲下来,掐了一穗麦子,放在手心里搓了搓。麦粒饱满,但还有些发青,指甲掐进去能流出乳白色的浆。
“赵队长说得对,确实还得等几天。”她承认,“但气象站预报,月底可能有连阴雨。如果等麦子完全熟透再割,万一碰到下雨,损失更大。”
赵老栓沉默地抽烟。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农民对庄稼的感情,就像父母对孩子,总想让它长得更好一点,更壮一点。
“而且,”魏莱接着说,“西北那边……有特殊需求,需要咱们提前完成夏收,腾出人手。”
这话说得很隐晦,但赵老栓听懂了。他是少数知道西山秘密的普通农民之一——去年秋天,工棚建设需要劳力,他带着生产队十几个青壮年去帮过忙,虽然不知道具体在干什么,但张铁匠说过:“这是国家大事。”
“国家大事……”赵老栓把烟锅在鞋底磕了磕,站起来,“行,魏书记,我听你的。明天就开镰。”
“谢谢赵队长。”
“谢啥。”赵老栓摆摆手,“我这把老骨头,别的干不了,种地还行。国家需要粮食,咱就种粮食;国家需要人,咱就出人。”
朴素的话,朴素的道理。魏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接下来的几天,四水镇全面进入夏收节奏。天不亮,钟声就响了。男女老少扛着镰刀下地,从晨曦微露一直干到日上三竿。中午在地头吃饭——窝头、咸菜、绿豆汤,吃完饭稍微歇会儿,下午继续干到天黑。
魏莱也下了地。她不会割麦子,开始几下总是割不齐,麦茬留得高高低低。赵老栓的儿媳,一个叫秀英的年轻媳妇看不下去,手把手教她:“魏书记,腰要弯下去,左手拢麦秆,右手镰刀贴地,往回一拉,要干净利索。”
秀英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拢一拉,一片麦子就整齐地倒下。魏莱学着她的样子,慢慢找到了感觉。
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流进眼睛,刺得生疼。麦芒扎在胳膊上,划出一道道红痕,被汗水一浸,又痒又疼。腰弯久了,直起来时像要断掉。
但看着身后一排排整齐的麦捆,看着田埂上堆积如山的收获,那种成就感,是任何办公室工作都无法比拟的。
休息时,魏莱和秀英坐在地头的树荫下喝水。秀英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两块芝麻饼:“魏书记,尝尝,我自己烙的。”
“谢谢。”魏莱接过一块,咬了一口,香酥可口,“真好吃。”
秀英笑了,笑容里有些腼腆:“俺男人在铁工厂干活,上次回来带了一小包芝麻,说是张厂长奖励的。俺就烙了饼,给老人孩子尝尝。”
“你男人叫什么?”
“叫大壮,刘大壮。”秀英说,“在铁工厂干锻工,一身力气。就是脾气倔,有时候跟师傅顶嘴。”
魏莱想起铁工厂是有个叫刘大壮的年轻人,技术不错,就是性子直。
“秀英,家里还有什么困难吗?”
秀英摇摇头:“没有,都好。就是……”她犹豫了一下,“就是俺娘家弟弟,想当兵,年龄到了,体检也过了,但村里名额有限,没轮上。他天天在家闹情绪,俺爹娘愁得睡不着。”
“你弟弟多大了?”
“十九。”
魏莱在心里记下了。夏收结束后,她要了解一下各村的征兵情况。朝鲜还在打仗,前线需要兵源,但也不能把适龄青年都送走,后方的生产也要保障。这是个需要平衡的问题。
下午继续干活时,魏莱注意到一个细节:有些地块的麦子长势特别好,穗大粒满,有些则相对差一些。她问赵老栓,老栓指了指远处一片山坡地:“那边地薄,缺水。往年收成都不行,今年春天魏书记你组织修了水渠,引了西山泉水,好多了,但底子还是差。”
“能改良吗?”
“能,但得下功夫。”赵老栓说,“深翻,施肥,种两年绿肥养地。可眼下人都忙着挣工分,谁有那闲工夫?”
这是个普遍问题。土地需要休养,但人口压力下,只能年年种,地越种越薄。
魏莱想起2025年看到的资料,关于五十年代的农业改良运动——推广良种、合理密植、施用化肥……但这些都需要时间和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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