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楚宫的杀伐之气尚未散尽,刺杀事件过后,整座王城戒备森严,禁军昼夜巡逻,宫墙之上甲士林立,连空气里都透着凛冽的威严。楚国上下对六国的恨意愈发浓烈,吴起按熊云旨意加紧整备兵马,楚北边境旌旗蔽日,精锐将士严阵以待,只待时机一到,便挥师北上,踏平六国。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每日议事,半数议题皆围绕伐六国展开,粮草转运、兵力部署、攻城方略逐一敲定,楚国伐灭六国的决心,已然昭然若揭。
六国那边,专达刺杀失败逃回汾城,将楚宫惊险一幕与芈曦的决绝告知赵瑜等人后,六国国君更是惶恐不安。他们既惧楚国的强盛兵威,又舍不得割让城池,整日争执不休,进退两难。苏禾见状,主动请命,愿再次出使楚国,试图缩减割城数量,以十城换取楚国罢兵,好歹为六国留存几分元气。六国国君别无他法,只能应允,盼着苏禾能再创奇迹,化解危机。
三日后,苏禾怀揣着六国议定的盟约文书,再次踏上前往郢都的路途。此次出使,他心中愈发忐忑,楚国态度本就强硬,刺杀事件更是火上浇油,想要让楚国同意减半割城,难度远超上次,可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前行。
楚宫紫宸殿内,朝议正酣,熊云端坐龙椅,神色沉肃,正听吴起禀报边境备战进度。殿外内侍高声通传:“六国使者苏禾求见!”
熊云眸色一冷,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倒是来得快,传他上殿,寡人倒要看看,六国又耍什么花样。”
“宣六国使者苏禾上殿——”内侍唱喏声落,苏禾身着青色儒袍,缓步走入殿中,身姿依旧挺拔,神色却难掩局促,躬身行礼:“六国使者苏禾,拜见楚王陛下、储君殿下。”
“苏使者此番前来,可是带了二十城的交割文书?”熊云语气冰冷,目光锐利如刀,直逼苏禾。
苏禾心头一紧,躬身答道:“启禀大王,六国感念楚国恩德,愿与楚国化解争端,永结盟好。只是二十城关乎六国根基,百姓流离,恐生大乱,经六国商议,愿割让十座城池予楚,另献金银粮草若干,以表诚意,还望大王与储君殿下恩准。”
“十城?”话音刚落,一道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公孙羽缓步出列,一身月白儒衫,眼神锐利如锋,语气满是讥讽,“苏使者好大的口气!汾城赌约明明白白,战败割二十城,六国违约在先,行刺君王在后,如今非但不知悔改,反倒讨价还价,将十城当作恩惠,真当我楚国可随意欺辱不成?”
苏禾脸色微变,连忙辩解:“公孙先生此言差矣,六国并非讨价还价,实乃二十城损耗过重,难以承受。十城已倾尽六国之力,金银粮草更是加倍奉上,足见六国议和诚意,还望楚国体恤。”
“诚意?”公孙羽冷笑一声,字字铿锵,“违约是无信,行刺是无礼,无信无礼之辈,谈何诚意?我楚大破六国联军,本可直接挥师伐灭,只因恪守赌约,才容你们交割城池,如今你们非但不履约,反倒缩减半数,这便是所谓的诚意?苏使者身为名士,难道不知‘言出必行’四字为何意?”
一番话怼得苏禾哑口无言,脸色涨红,却无从辩驳。殿内文武百官纷纷附和,怒斥六国无信无义,朝堂之上怒火渐起。
熊云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喝一声:“放肆!六国欺人太甚!违约在先,行刺在后,如今还敢削减割城数量,简直不知死活!寡人看,不必再谈,即刻传令吴起,挥师北上,踏平六国,寸土不留!”
“大王息怒!”苏禾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跪地叩首,“大王饶命,六国确有难处,十城已是极限,还望大王开恩,给六国一条生路!”
殿内气氛剑拔弩张,满朝文武皆怒视苏禾,只待熊云一声令下,便要兴兵伐罪。就在此时,芈曦缓步出列,神色平静,语气沉稳:“父王息怒,苏使者起身回话吧。”
苏禾一愣,抬头望向芈曦,眼中满是希冀。熊云也面露诧异,沉声道:“曦儿,六国如此无礼,何必容他们?”
芈曦转向熊云,躬身道:“父王,六国虽无信,却也不必急于一时。既然他们愿割十城,我楚便准了。”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公孙羽、吴起等人皆是满脸不解,六国违约又行刺,态度傲慢,储君竟答应减半割城,实在出乎众人意料。苏禾更是惊喜交加,连忙叩首:“谢储君殿下恩典,谢大王恩典!”
芈曦眼神一冷,语气陡然变得凌厉,字字带着威压:“但寡人有条件,十城交割期限缩短为十日,十日之内,六国需将城池文书交割完毕,派遣官员交接,不得有半分推诿拖延。金银粮草需一并送达,数量加倍,不得短缺。若十日之后,未能如约交割,或有任何敷衍之举,我楚便即刻兴兵,届时不仅要收回二十城,还要踏平六国疆域,覆灭六国宗族,后果自负!”
这番话决绝狠厉,威慑力十足,苏禾心头一凛,连忙躬身应道:“臣谨记在心,定督促六国十日之内办妥交割事宜,绝不敢延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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