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都的秋意愈发浓重,街头巷尾的落叶堆积,风吹过便卷起阵阵萧瑟。王宫之内,芈曦静养日久,身体日渐痊愈,眉宇间的神采愈发清亮,公孙羽感念情谊,也忧心朝局,时常入宫探望,或闲谈解闷,或禀报政事,二人相处默契,言语间满是坦荡赤诚,未曾有过半分逾矩之举。
可这份坦荡,落在有心人眼中,却成了可乘之机。屈嵩被削爵夺地后,虽闭门蛰伏,却从未停止打探王宫动静,府中眼线遍布郢都,王宫内外的些许异动,皆能及时传入他耳中。当得知公孙羽近来频繁入宫,且大多时候是前往偏殿拜见芈曦,二人时常独处闲谈,许久方才离去,屈嵩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嘴角勾起阴鸷的笑意,连日来的压抑烦闷一扫而空,竟有些大喜过望。
“天助我也!”屈嵩抚掌而立,眼底满是算计,“芈曦身为储君,未婚女子,公孙羽虽为肱骨之臣,终究是外男,二人频繁独处,本就易引人非议,若借此散播流言,说二人有染,败坏芈曦名声,动摇她的储君之位,定能让她万劫不复!”
他深知,女子名声至关重要,更何况是楚国储君,关乎王室颜面与楚国根基。一旦流言四起,说储君与臣子私相授受,有失贞洁,定会引发朝野震动,宗室大臣不满,百姓非议,芈曦的储君之位便会岌岌可危。届时楚王震怒,说不定会废黜芈曦,改立熊华,他便可趁机扶持熊华,重掌朝政,一雪前耻。
想到此处,屈嵩愈发激动,连忙召来族中子侄屈骜。屈骜年轻气盛,心思活络,行事狠辣,向来是屈嵩的得力助手,此番构陷之事,交由他去办,最为稳妥。
屈骜快步走入书房,躬身行礼:“叔父唤我前来,有何吩咐?”
“骜儿,此番有一桩大事,需你亲自去办,办成之后,我屈氏复兴有望。”屈嵩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声道,语气带着几分狠厉。
屈骜眼中一亮,连忙道:“叔父尽管吩咐,侄儿定当办妥。”
屈嵩凑近屈骜,压低声音,细细叮嘱道:“你即刻安排人手,前往郢都街头巷尾,散播流言,就说储君芈曦与公孙羽私相授受,暗通款曲,二人频繁独处,早已逾越君臣之分,有染多年。流言要散播得隐秘却迅速,让郢都百姓、朝野官员尽皆知晓,务必败坏二人名声,尤其是储君的清誉,越多非议越好。”
他顿了顿,又添了几分狠意:“此事需做得干净利落,不可留下任何把柄,让外人查到我屈氏头上。可安排些流民乞丐散播,再暗中收买些茶楼酒肆的伙计、市井无赖,让他们添油加醋,将流言传得绘声绘色,真假难辨,方能达到效果。”
屈骜眼中闪过一丝阴翳,拱手应道:“叔父放心,侄儿明白其中要害,定能办妥此事,让芈曦与公孙羽身败名裂!”
“好!事成之后,叔父必有重赏。”屈嵩满意点头,眼底满是期待,只盼流言能早日发酵,将芈曦彻底拉下马。
屈骜领命而去,即刻部署人手,按照屈嵩的吩咐,在郢都各处散播流言。流民乞丐沿街叫卖般传播,茶楼酒肆里,伙计与食客窃窃私语,市井之间,百姓议论纷纷,流言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短短几日便传遍了整个郢都,且愈传愈烈,添油加醋之下,竟说得有板有眼,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你们听说了吗?储君殿下和公孙大人有染,频繁独处,关系不一般呢!”
“可不是嘛,我听茶楼伙计说,公孙大人每日都入宫见储君,有时待到日暮才出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惹人非议。”
“储君乃金枝玉叶,未婚之身,怎能与外臣私相授受?这也太失体统了,有损王室颜面啊!”
“听说楚王陛下还不知情,若是知晓了,定会震怒,怕是要严惩二人,说不定储君之位都保不住了。”
流言四起,朝野震动,官员们私下议论纷纷,人心惶惶,宗室大臣更是面露不满,觉得芈曦此举有失贞洁,败坏王室声誉,不少人已在暗中盘算,若楚王过问,便要上书劝谏。消息很快传入王宫,内侍得知后,吓得魂飞魄散,却又不敢隐瞒,连忙匆匆赶往楚王寝宫禀报。
此时,熊云正在寝宫批阅奏折,身体已好了大半,精神愈发清爽。听闻内侍禀报的流言,熊云手中的朱笔“啪”地掉落在奏折上,朱砂晕染开来,如同心头的怒火翻涌。他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眼中满是震怒,厉声喝道:“放肆!简直是胡说八道!曦儿乃楚国储君,端庄贤淑,公孙羽忠心耿耿,清正廉洁,二人君臣分明,坦荡磊落,怎会有如此龌龊之事!”
怒火攻心之下,熊云胸口剧烈起伏,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脸色涨得通红,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愤怒。他深知自己的女儿,自小聪慧端庄,恪守礼仪,绝不可能做出这等有失体统之事;公孙羽更是他一手提拔的贤臣,清正刚直,忠心不二,断不会逾越君臣之礼。这分明是有人恶意散播流言,构陷储君与贤臣,妄图搅乱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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