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四年仲夏,扬州城的暑气如蒸笼般笼罩着大地,连京杭大运河的流水都透着燥热。龙舟大赛平息后的第三日,百姓们尚未完全褪去节日的欢腾,潜龙卫营地的粮草账房内,却弥漫着比酷暑更令人窒息的凝重。
苏恒身着银甲,双手重重拍在堆满账册的案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案上的账册摊开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如蛛网般缠绕,其中几本的纸页边缘泛黄发脆,显然被动过手脚。“公子,这账目不对劲!”他声音沙哑,带着难以遏制的怒火,“上月镇江调运的三千石粮食,账册上写着‘入仓讫’,可库房盘点时却少了足足八百石;还有湖州上缴的五千石糙米,账面显示‘全善’,实际入库时竟有三成是发霉变质的陈粮!”
沈清辞刚处理完龙舟大赛的善后事宜,听闻消息便立刻赶来。他俯身查看账册,指尖划过那些篡改的痕迹,眉头越皱越紧。账册上的墨迹新旧不一,关键数字处有明显的描改痕迹,入库与出库的核验签名模糊不清,显然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脚。“负责粮草的仓曹参军是谁?”
“是周明,上个月刚由陈先生举荐上任的。”苏恒咬牙道,“此人原是镇江的小吏,据说精通账目,陈先生说他‘清廉干练’,便让他接手了粮草要务。”
沈清辞心中一沉,陈子墨举荐的人出了问题,这让他不得不联想到之前的种种疑点。他转身对身后的亲兵道:“去请陈先生、秦先生和沈副统领过来。”
片刻后,陈子墨、秦越与沈落雁陆续赶到。陈子墨身着月白长衫,看到账册上的痕迹,眉头微蹙:“竟有此事?周明上任时我曾考察过他的账目功底,并未发现异常,怎会出现如此纰漏?”
“纰漏?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贪污舞弊!”苏恒怒视着陈子墨,“陈先生,你举荐的人,该不会是你的眼线吧?故意克扣粮草,想要动摇我军根基!”
“苏将军慎言!”陈子墨脸色一沉,“周明虽由我举荐,但我与他并无深交,岂能因他一人出错便胡乱猜忌?如今当务之急是查明真相,而非相互指责。”
秦越捻须沉吟,目光扫过账册:“从篡改痕迹来看,此人手法老练,绝非一时疏忽。扬州是我军根基,粮草乃军心之本,若真有贪污舞弊,背后定然牵扯甚广,甚至可能与暗阁或太子爪牙有关。”
沈落雁道:“将军,不如先将周明拘押审讯,一问便知真相。”
“不可。”沈清辞摆手,“周明若真有问题,背后定然有人指使,贸然拘押恐打草惊蛇,让主谋销毁证据。我看,我们需先暗中调查,摸清他的行踪与同伙,再行处置。”他顿了顿,看向陈子墨,“陈先生,周明既是你举荐,你对他应有了解,他平日里与哪些人往来密切?”
陈子墨沉吟道:“周明性格孤僻,平日里除了处理公务,便是闭门不出,很少与人交往。不过,我曾听闻他偶尔会去城西的‘福兴客栈’饮酒。”
“好。”沈清辞当机立断,“苏恒,你带人暗中监视周明的行踪,务必查清他与哪些人接触;沈落雁,你去城西福兴客栈打探,看看周明是否与可疑之人会面;陈先生,你负责梳理过往半年的粮草账目,找出更多疑点;秦先生,你与我一起,前往粮库实地探查,看看库存是否真如账册所示。”
“属下遵命!”众人齐声领命,各自分头行动。
扬州粮库位于城北,占地广阔,由三座巨大的粮仓组成,外围有潜龙卫严密守卫,墙上布满了巡逻的岗哨,看似戒备森严。沈清辞与秦越身着便服,在粮库主管的陪同下进入粮仓。粮仓内阴暗潮湿,弥漫着谷物的霉味与灰尘的气息,一排排粮囤整齐排列,上面标注着粮食的种类与数量。
“将军,秦先生,这是一号仓,存放的是上月从镇江调运的小麦,账册上是三千石,实际库存也是三千石。”粮库主管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一边引路一边介绍。
沈清辞走到一个粮囤前,拔出腰间的短刀,插入粮囤深处,拔出时刀身上沾着的却是潮湿的陈粮,而非新鲜的小麦。“这就是你说的‘足额新鲜’?”他语气冰冷。
粮库主管脸色一变,额头冒出冷汗:“将军恕罪,这……这是属下管理不善,部分粮食受潮了……”
秦越走到另一个粮囤前,用随身携带的木斗舀出一斗粮食,里面混杂着大量的沙土与碎石。“主管大人,这就是湖州上缴的‘全善糙米’?”
粮库主管吓得双腿发软,跪倒在地:“将军,秦先生,属下知罪!属下只是一时糊涂,求将军饶命!”
“一时糊涂?”沈清辞冷笑一声,“这粮囤里的粮食最多只有账面的七成,剩下的三成去哪了?还有那些发霉变质的粮食,为何能通过入库核验?”
粮库主管浑身颤抖,支支吾吾道:“是……是周明参军让属下这么做的!他说……他说这些粮食是用来应付检查的,实际的好粮都被他调走了,还让属下伪造入库记录,否则就杀了属下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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