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的早市像被打翻的百宝箱,沿着镇口的石板路铺展开来。油饼摊的焦香混着豆腐脑的咸鲜,挑着菜担的农妇嗓门亮得能穿透人群,货郎摇着拨浪鼓走过,鼓点里裹着糖人的甜气。林墨背着半篓刚采的草药,在人群里慢慢穿行,竹篓碰到擦肩而过的货箱,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墨儿?”
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林墨回头,见是个穿着靛蓝布衫的中年妇人,鬓角别着朵素色绒花,手里拎着个装着花布的竹篮,正是住在镇东头的陈大婶。去年冬天林墨咳得直不起腰,还是她送来了半袋红糖,说能暖身子。
“陈大婶。”林墨停下脚步,往旁边让了让,免得竹篓蹭到她的花布。
陈大婶上下打量他,眼睛亮了亮:“才几日不见,你这气色好多了!前阵子见你脸白得像纸,我还跟你娘念叨,说该找个好郎中瞧瞧。”她凑近闻了闻竹篓里的草药,“这是去后山采的?你身子刚好,可别累着。”
“没事,”林墨笑了笑,露出点腼腆,“爷爷说多走动走动好,这些草药能换些铜板,够买斤米了。”
“傻孩子,”陈大婶拍了拍他的胳膊,“光靠采药哪行?对了,你还记得柱子不?就是小时候总跟你在河边摸鱼的那个,他爹在西街开了家铁匠铺,正缺个打下手的,要不我带你去问问?”
林墨心里一动。打铁虽然累,但工钱比卖草药稳当,而且离家里近,能照应着爷爷和娘。只是……他想起王三和豹爷那天撂下的狠话,眉头微微蹙起。
陈大婶看出他的犹豫,叹了口气:“还在怕那些人?放心,柱子他爹认识镇上的李捕头,寻常泼皮不敢去铁匠铺闹事。再说你现在身子骨结实了,真有不长眼的,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她这话像是块石头落进水里,在林墨心里漾开圈涟漪。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腹的茧子又厚了些,握拳时能感觉到筋骨里的力气——那是日复一日站八卦桩、揉鹅卵石练出来的,不再是从前那双手无缚鸡之力的手。
“去看看吧。”林墨点了点头。
铁匠铺在西街的拐角,老远就能听见“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像无数只锤子在敲打着空气。铺子门口堆着些打好的犁铧和镰刀,阳光下闪着冷硬的光,铁匠炉的青烟笔直地往上冒,在蓝天上拖出条细长的尾巴。
“王大叔!”陈大婶朝铺子里喊了一声。
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从里屋走出来,浑身的肌肉像铁块似的,脸上沾着黑灰,只有笑起来时露出的牙齿是白的。他看到陈大婶,嗓门亮得像铜锣:“是陈妹子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给你送个好帮手来。”陈大婶把林墨往前推了推,“这是老张头的孙子林墨,手脚勤快,人也老实,你这儿不是缺人吗?”
王铁匠打量着林墨,目光在他的手上停了停:“这孩子看着挺瘦,能抡动锤子?”
“能!”林墨赶紧说,怕他不信,还特意攥了攥拳头,手臂上的青筋微微鼓起来。
“试试就知道了。”王铁匠咧嘴一笑,转身从墙角拎起把小铁锤,“去把那边的铁块烧红,打个马蹄铁出来。”
林墨接过铁锤,分量比他想象的沉,却还能握住。他走到铁匠炉前,学着别人的样子往炉里添了些煤,拉起风箱。“呼嗒呼嗒”的风箱声里,火苗“腾”地窜起来,舔着那块锈迹斑斑的铁块,很快就把它烧得通红。
他用铁钳夹起铁块,放在铁砧上,举起小铁锤往下砸。第一锤偏了,砸在铁砧上,火星溅了他一脸。王铁匠没说话,只是抱着胳膊看着。林墨深吸一口气,想起爷爷说的“气沉丹田”,腰间的暖意慢慢散开,手臂稳了不少。第二锤落在铁块边缘,“叮”的一声,铁块微微变了形。
他越打越顺,铁锤落下的节奏渐渐跟上了铺子里其他铁匠的敲打声,像支粗糙却有力的歌。通红的铁块在他手下慢慢变了模样,虽然不如王铁匠打的规整,却也有了马蹄铁的形状。
“成。”王铁匠突然开口,“从今天起你就来上工吧,管午饭,每月三十个铜板,干得好再加。”
林墨心里一阵滚烫,把铁锤递回去时,手还在微微发颤:“谢谢王大叔!”
“谢啥,”王铁匠抹了把脸,黑灰蹭得更匀了,“好好干,别学那些偷奸耍滑的。对了,我儿子柱子去邻镇送农具了,傍晚才回来,你们小时候挺投缘,晚上让他给你接风。”
陈大婶笑着拍了拍林墨的肩膀:“看吧,我就说你能行。”她又跟王铁匠说了几句家常,才拎着花布篮子离开。
林墨跟着其他铁匠学拉风箱、递铁块,虽然满头大汗,心里却踏实。打铁的声音很吵,却吵得让人安心,不像在陋巷里,总担心背后突然有人踹过来一脚。
中午吃饭时,王铁匠给了他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碗白菜汤。林墨狼吞虎咽地吃完,正想帮忙收拾碗筷,门外突然传来个熟悉的声音:“爹!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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