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安静地喝了一会儿茶。
茶点已经凉了,但谁也没在意。
窗外的阳光完全出来了,照在天井里,水汽蒸腾,像一层薄薄的雾。
远处的街道传来隐约的车声,但茶室里依然安静得像另一个世界。
“对了,”周岚想起什么,“陆阿姨前几天来工作室,送了一面锦旗。
写着‘妙手仁心驱心魔,专业引领获新生’。
还带了一大堆礼物,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孟沅笑了:“思思姐就是这样,热情得让人招架不住。”
“她还说,等陆燃完全康复了,要请我们所有人吃饭。”周岚顿了顿,“包括你。”
“嗯,我知道。她跟我说了。”
“陆燃也在社交平台上发了动态,给我们工作室吸了一大波粉。”
周岚拿出手机,翻给孟沅看,
“你看,这条,‘跌倒了,爬起来。感谢让我重新学会走路的人@心屿心理周岚医生,靠谱专业,国内有需要可找,另外,老子快回来了’。下面评论都疯了,粉丝们热情特别高。”
孟沅看着那条动态,唇角微微上扬。
照片里,陆燃站在康复中心的走廊上,穿着运动服,右腿的护具已经拆了,只戴着一个轻便的护膝。
她拄着拐杖,但站得笔直,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的手势,笑容灿烂,眼睛里有光。
“她笑得很开心。”孟沅轻声说。
“是啊。”周岚收起手机,“所以,孟沅,别太担心。
陆燃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她会好起来的,也会找到自己的路。而你……”
她看着孟沅,眼神认真:“你也要找到自己的幸福。
不管这个幸福里有没有陆燃,你都要好好的。”
孟沅点点头:“我会的。”
茶喝完了,茶点也吃完了。
窗外的阳光开始西斜,在天井里投下长长的影子。
孟沅叫来服务员结账,周岚要抢着付,被孟沅轻轻按住了手。
“今天我请你。”孟沅说,“谢谢你为陆燃做的一切。”
周岚不再坚持。
两人收拾好东西,走出茶室。
外面的空气清新湿润,雨后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干净。
街道两旁的梧桐叶子绿得发亮,路面上的积水映着蓝天白云。
“我送你回去吧。”周岚说。
“不用,我打车就好。”孟沅撑开伞——她带了一把素色的长柄伞,“你去忙吧。”
两人在茶馆门口告别。
周岚看着孟沅撑着伞,慢慢走远的身影。
那个背影很单薄,但挺直,从容,像一株修竹,风雨不折,岁月不移。
她忽然很想给何年打个电话。拿出手机,拨通。
“喂?”何年的声音传来,背景音有些嘈杂,“谈完了?”
“嗯。”周岚说,“刚结束。”
“怎么样?孟沅找你什么事?”
“问了一些陆燃去瑞士后的注意事项,很细心,还做了笔记。”
周岚顿了顿,“然后……我们聊了一些私人的话题。”
“关于陆燃的?”
“嗯。”周岚走到自己的车边,拉开车门坐进去,“何年,你知道吗,我现在终于理解,
你为什么对孟沅评价那么高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她……是个很特别的人。”
“不只是特别。”周岚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
“她有一种力量,很安静,但很强大。像山,像海,像一切坚固而深沉的东西。
她爱一个人,不是占有,不是索取,是陪伴,是守护,
是‘你需要我就在,你不需要我就走’。这种爱……太珍贵了。”
何年又沉默了。
然后她说:“所以你现在是爱上孟沅了?”
周岚笑出声:“吃醋了?”
“有一点。”何年承认,“你很少这么夸一个人。”
“那是因为很少有人值得这么夸。”周岚轻声说,
“何年,你说,陆燃知道孟沅为她做的一切吗?知道孟沅心里的答案吗?”
“不知道吧。”何年说,
“陆燃那人,看着精明,其实在感情上傻得很。
她以为自己在暗恋,以为孟沅什么都不知道。
但其实……孟沅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
“是啊。”周岚叹息,“两个傻子。一个不敢说,一个不说破。就这样错过了七年。”
“但现在又遇见了。”何年说,“也许,这就是缘分。
该遇见的人,绕多大圈都会遇见。该在一起的人,等多久都会在一起。”
周岚想了想:“你觉得她们会在一起吗?”
“不知道。”何年诚实地说,“但我知道,不管她们在不在一起,孟沅都会陪着陆燃。
这就够了。有些感情,不需要定义,不需要结果。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周岚看着窗外,阳光透过梧桐叶子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街道上车来车往,行人匆匆,每个人都奔着自己的生活而去。
而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有两个人,正在准备一场跨越国界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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