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土坯墙上投下两个放大的影子。
沈知秋和沈建军盘腿坐在炕沿上,中间隔着一张小矮桌。桌上摊着几张粗糙的草纸,沈知秋用削尖的铅笔头在上面勾画着什么。
夜已深,隔壁传来父母和大哥一家的呼吸声,偶尔夹杂着铁蛋在睡梦中的呢喃。整个沈家庄都沉入黑暗与寂静,只有偶尔几声犬吠,划破夜空。
“二哥,”沈知秋压低声音,铅笔尖点在草纸上,“你看,你平时编的篮子,是不是都是这种最普通的‘井’字底,直上直下的筒身?”
沈建军凑近看了看,点点头:“对啊,咱这儿都这么编,结实,能装东西就行。”
“结实是结实,但卖不上价。”沈知秋在纸上画出另一个图形,“我在……梦里,好像见过别的地方的篮子。你看这种,底是六角形的,编的时候加几道颜色深点的柳条或者藤皮,穿插出花纹。还有这种,口沿收小一点,带个弧形的提手,看着就秀气。这种小号的,可以当针线筐,或者装零碎东西。”
沈建军盯着那几张简单的草图,眼睛渐渐亮起来。他手巧,从小就会编筐编篓,村里谁家需要修补个筐底,也常找他。但他从没想过,篮子还能编出这么多花样。
“这……能行吗?有人买?”他有些迟疑。黑市上卖竹篮柳筐的也不少,价钱都差不多,一个结实的菜篮卖个两三毛顶天了。花里胡哨的,会不会反而不实用?
“肯定有人买。”沈知秋语气笃定,“二哥,你想啊,买篮子的人分几种。一种是家里真缺,图结实耐用,买最普通的。但还有一种,是家里不缺,但想要个好看点的,或者有特殊用途的。比如镇上的干部家属、学校的老师、卫生所的医生护士,他们不一定在乎多花几分一毛钱,但喜欢样子好看、用着趁手的。”
她顿了顿,观察着二哥的神色:“而且,这种带花样的篮子,你编一个,费工可能多一点,但价钱可以往上提。普通篮子卖两毛,这种你卖三毛甚至三毛五,只要样子好,就有人愿意要。算下来,你费同样的时间,挣得更多。”
沈知秋的账算得明白。作为前世的首富,她对成本和利润的敏感早已刻入骨髓。七十年代农村,时间成本几乎不被计算,但沈知秋知道,效率就是生命。
沈建军听得入了神,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比划着编篮子的动作。他脑子活络,立刻意识到妹妹说的有道理。以前他去黑市,都是蹲在角落,等人来问,价钱压得低低的还怕卖不掉。如果篮子本身就有特色……
“还有,”沈知秋继续加码,“你不能光等着人去黑市买。可以主动找‘代销点’。”
“代销点?”沈建军一愣。代销点就是村里的供销社分部,卖些油盐酱醋针头线脑,都是公家的东西,怎么会收他私人编的篮子?
“不是让代销点收,是让他们‘代卖’。”沈知秋解释,“你跟代销点的老王头说说好话,送他两个篮子用,然后把咱们的篮子放在他那儿,有人要买,他帮着卖,卖出去一个,给他一两分钱的‘辛苦费’。老王头光拿钱不担风险,肯定乐意。这样,你的篮子就不用只靠黑市那点人流了,村里人平时去买东西就能看见。”
沈建军猛地一拍大腿:“这法子好!”但他随即又皱起眉头,“可……这算不算‘资本主义尾巴’?让老王头帮着卖,万一被人举报……”
“所以得小心。”沈知秋点头,“数量不能多,一次放三五个。跟老王头说好,有人问,就说是亲戚编了送他,他用不完,换点盐钱。不声张,低调。真要有人查,就说不知道,是乡亲自己放那儿的。这种小事,只要不闹大,谁有功夫深究?”
沈建军看着妹妹冷静分析的模样,心里的那点疑虑渐渐被兴奋取代。他以前只觉得小妹有点小聪明,但现在看来,这哪是小聪明?这心思,这算计,比他这个常年琢磨怎么多挣两个工分的人深多了。
“行!我试试!”沈建军搓着手,“明天我就去砍点柳条,试试你画的那几个样子。不过,这带颜色的藤皮……”
“村后头那片老林子边上,不是有野葛藤吗?剥外面的皮,在水里泡软了,用红土或者锅底灰染一染,就能出颜色。”沈知秋早就观察过周边的自然资源。前世的商业经历让她明白,就地取材,降低成本,是关键。
“这你都知道?”沈建军更惊讶了。
沈知秋笑了笑:“以前听村里老人唠嗑提过一嘴,记下了。”她把话题引向更核心的部分,“编篮子这个,算是一条细水长流的线。但来钱还是慢。我还有个更快点的法子,不过……得晚上干,有点风险。”
沈建军精神一振:“啥法子?”
“抓黄鳝。”
“黄鳝?”沈建军眨眨眼,“那玩意儿滑不溜秋的,不好抓。就算抓到了,谁吃啊?一股土腥味。”在本地农村,黄鳝并不受待见,觉得是泥里的东西,不干净,费油,做不好还难吃。只有极少数会做的人家偶尔抓点打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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