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除过去,便是新年元日。南境边城的新年,虽不及京城繁盛,却也别有一番除旧迎新的气象。
忱骁的伤势在精心调养与某种奇异的好转趋势下,恢复得极快,不过数日,就已经能上房揭瓦了。
正月里,诸事暂缓。南境残局的扫尾、战俘的处置、以及回京的筹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何辞依旧忙碌,但总会在晚膳时分回到院中,与大家一同用饭。偶尔,也会和江书对弈一局。
室内炭火哔剥,窗外时而飘过零星的雪籽,时光静谧而安然。
转眼过了正月十五,南境诸事基本已定。回京的日程,终于提了上来。
启程前一日,何辞带着忱骁最后一次巡视了临时关押战俘的营区。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那几辆特制的、用来押解“山主”及其核心党羽的坚固囚车。
囚车以硬木制成,粗如儿臂的铁栏森然,固定在厚重的板车上。
被单独关押在一辆囚车中的“山主”,比起在地牢时更加形容枯槁,花白的头发凌乱纠结,眼神浑浊而无光,仿佛已经认命。
然而,当他的视线无意间掠过忱骁时,那死水般的瞳孔骤然收缩,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死死盯着忱骁,看着他脸色红润、行动如常的模样,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黑鸠之毒,无解必死,这是他笃信不疑的常识,也是他当时敢于拼死一搏的底气。
可眼前这个人……他竟然活了下来?
不仅活了下来,而且看起来恢复得如此之好!
这怎么可能?!
忱骁自然也察觉到了“山主”那见鬼似的目光。他心中对此事也并非全无疑惑。当时毒发濒死的感觉清晰无比,那阴寒跗骨、蚕食生机的痛楚绝非幻觉。
可后来,身体里似乎确实涌现出另一股更为强大灼热的力量,潜移默化地消解着毒素,修复着创伤。
南蛮老医者对此啧啧称奇,归结为“神迹”或“体质特异”,但忱骁自己也总觉得,似乎没那么简单。
他不自觉地抬手,隔着衣物按了按后背。与此同时,那个荒诞离奇的梦境又一次莫名浮现——巍峨仙宫之上,被束缚千年的仙人何辞,临别时指尖轻点,将一道护身符没入自己后背……
难道……
他猛地甩了甩头,将这个过于“扯淡”的念头压下。
神仙?下凡?护身符?
这也太离谱了。
他抬眼,下意识地望向不远处正与江书低声交谈、安排明日押解事宜的何辞。
何辞似有所感,恰好侧头看来。四目相对,何辞那双桃花眼在冬日的阳光下,清澈而沉静。看见忱骁望过来,他眼中掠过一丝询问。
忱骁本能地朝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快步走了过去,将那点莫名的疑虑抛诸脑后。
算了,管它是因为什么。
总归是他命不该绝,老天爷舍不得收他这条命,让他还能继续缠着眼前这个人。
这就够了。
神仙之说,终究虚无缥缈。说不定,真是自己从小摔打、皮糙肉厚,命格特别硬呢?
次日清晨,队伍整装出发。
马车辚辚,马蹄踏踏,离开了南境边城,踏上了返回京城的漫长官道。
何辞与忱骁骑马并肩在队伍前方,何子安、江书和徐婉则乘坐一辆马车。押解囚犯的队伍被精悍的兵士严密看守着,缀在队伍后方。
旅途枯燥,但有何辞在侧,忱骁总能找到乐趣。或是缠着何辞给他念沿途地方名志,又或是……在何辞出神时,偷偷凑过去勾一下他的手指,然后在对方无奈的眼神中,若无其事地驾马快走几步,嘴角翘得老高。
何辞大多数时候都会由着他闹,只在过分时淡淡瞥他一眼,或在他又想凑过来时,用指尖不轻不重地抵住他额头。
山间光线流转变幻,偶尔落在何辞低垂的侧脸上,长睫如蝶翼,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美得如同一幅工笔细描的古画。忱骁总能看得呆住,直到何辞察觉视线,抬眼看来,他才嘿嘿傻笑。
数日后,队伍进入荆州地界。荆州乃军事重镇,徐婉之父,徐老将军在这次平叛中给予了巨大的粮草等后援支持,才让大军无后顾之忧。
按情理,离别前他们应当登门拜谢,可眼下行程紧急,实在不能多作耽搁,何辞只好派人加急送上一封感谢书信。
这日午后,队伍在官道旁的草地略作休整。何辞活动身子时,顺道走到徐婉身旁,温声问道:“如今既已踏入荆州地界,徐姑娘当真不回府探望一二?若想去,届时快马加鞭,也是能赶得上队伍。”
徐婉正俯身帮江书整理文献,闻言动作未停,只摇了摇头,语气落得十分干脆:“不必。来回折腾,也是浪费时间。”
何辞看了她一眼,没再劝说,只抬了抬手,示意忱骁吩咐队伍继续往前赶路。
然而谁也没料到,第二日傍晚,队伍刚在黄河畔的空地上支起营帐,一队轻骑竟从后方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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