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渊下,是另一个世界。
光线无法抵达的绝对幽暗,冰冷的潭水重若水银,寻常金丹修士在此,单是水压与阴寒便足以致命。柳轻轻周身浮现一层柔和的五色光晕,五行地脉之气轮转,形成天然屏障,将水压与寒意隔绝在外。她如同一条游鱼,无声地向潭底深处潜去。
越是下潜,那股隐晦的墟力混杂阴死之气的感觉便越是明显。潭底并非淤泥,而是大片大片惨白色的、如同骨骼般的奇异岩石,上面布满天然形成的诡异纹路,隐隐构成一个残缺的、引聚阴气的古老阵法。这潜龙渊,怕是在久远之前,便是一处极阴之地,甚至可能镇压过什么不祥之物。
柳轻轻无暇深究,她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感应地脉的流动上。眉心镇守印微微发热,与体内五鼎共鸣,对大地脉络的感知被放大到极致。
在这里,驳杂的龙气影响减弱,大地的脉动反而清晰起来。她“听”到了,在厚厚岩层之下,在那些惨白“骨岩”的缝隙深处,有细微却坚韧的地脉之气,如地下暗河般蜿蜒流动。其中一道支流,虽然微弱得近乎断绝,但其流向,正隐隐指向皇极山主峰地底深处。
“找到了。”柳轻轻目光锁定潭底一侧岩壁的某处裂缝。裂缝狭小,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向内望去幽深漆黑,但那微弱的地脉气息正是由此溢出。
她毫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钻入裂缝之中。
裂缝初入狭窄,渐渐向下倾斜,变得开阔。四周岩壁上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微光矿物,提供着些许照明。这里已完全脱离了潭水范围,空气阴冷潮湿,带着浓郁的土石气息和更深处传来的、微弱却精纯的地脉能量。
通道曲折向下,柳轻轻能感觉到,自己正沿着一条古老的地脉废弃支流,向着皇极山地脉祖根系统迂回靠近。这条通道并非天然形成,岩壁上偶尔能见到极其古老的人工开凿痕迹和黯淡的符文,似是上古修士所留,用于观测或利用地脉,如今早已被岁月掩埋遗忘。
前行约一炷香时间,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溶洞。溶洞中央,有一口直径丈许的“水潭”,潭水并非寻常之水,而是浓郁到化为液态的乳白色地脉灵气,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这里的地脉之气精纯无比,几乎不含龙气杂质。
“地脉灵眼?”柳轻轻微微讶异。这等天然形成的灵眼极为罕见,是修炼土、木属性功法的宝地。看来这条废弃支流在久远前,也曾是地脉主干之一,只是后来龙气汇聚,主脉改道,才逐渐枯竭,只留下这口灵眼作为遗迹。
她没有停留修炼的打算,正欲寻找继续向祖根靠近的路径,忽然——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震动传来,整个溶洞微微摇晃,碎石簌簌落下。那口地脉灵眼中的乳白灵液也剧烈荡漾起来。
“祭山大典开始了……龙气开始大规模调动。”柳轻轻心中一凛。这意味着,主峰地脉祖根区域此刻正承受着最强的龙气冲刷与地脉波动,既是防护最强之时,也因能量剧烈活动而可能出现稍纵即逝的薄弱节点。
她必须加快速度!
溶洞另一端,有数条更细小的裂隙。柳轻轻闭目凝神,全力催动五鼎与镇守印感应。片刻后,她睁开眼,选定了一条气息最为深沉古老、隐隐传来鼎器共鸣感应的裂隙,闪身而入。
这条裂隙更加狭窄难行,且岩壁坚硬异常,掺杂着某种能隔绝神识的矿物。地脉之气在这里变得狂暴了一些,隐隐带着龙气的灼热与威压感。显然,她正在迅速接近核心区域。
越往前,压力越大。不仅仅是物理上的挤压,更有一种无形的、源自浩瀚龙脉与三千年王朝气运的沉重威压,仿佛整座皇极山、整个大晟王朝的意志都凝聚于此,排斥着外来者。柳轻轻周身五色光晕明灭不定,体内五鼎震动加剧,发出低沉的嗡鸣,合力对抗这股威压。
同时,她也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令人不安的“杂音”——并非来自龙脉本身,而是如同细微的蛀虫,试图从内部侵蚀这磅礴的气运与地脉。正是阴傀宗背后那神秘墟力组织企图种下的“墟引”所带来的污染。它们似乎借助龙气动荡,正悄然渗透。
“必须尽快取鼎,加固地脉,清除这些隐患。”柳轻轻咬牙,顶着压力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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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皇极山主峰之巅,龙脉祭坛。
祭坛以白玉筑成,呈九层圆坛状,镌刻着日月星辰、山川社稷图案,以及大晟历代帝王的功绩铭文。此刻,祭坛周围旌旗招展,仪仗森严。文武百官按品阶肃立,禁军甲胄鲜明,环绕护卫。
身着十二章纹帝王冕服的当代大晟皇帝——承天武帝,面容威严,正值壮年,金丹圆满的气息引而不发,在龙脉加持下更显深不可测。他手持玉圭,正率领群臣,向祭坛中央那尊巨大的青铜龙鼎行礼、诵读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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