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的声音在寂静的茅草屋里显得有些突兀,又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他啃着手里最后一点肉,油脂沾在嘴角,眼睛却望着跳动的火苗,没有焦点。
“其实……我也是逃难的。跟着爹娘,还有我小弟,从北边过来。”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走到半路,什么都没了。草根、树皮……能吃的都吃了。爹的腿肿得像水桶,娘咳出来的都是血沫子……”
火堆噼啪一声,爆出几点火星。
“后来……后来实在没法子了。”刘军的声音低了下去,几乎听不清,“爹娘……和另一家逃难的……商量了……把小弟……和那家的小闺女……换了……”
他猛地停住,呼吸变得粗重,拿着肉的手微微颤抖,却依旧死死攥着,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实物。
“我没吃。”他抬起头,看向朱琳,眼神里有一种近乎祈求确认的茫然,“我一口都没吃。我……我喝凉水,嚼泥巴……我走到这里……爹娘……也没能撑住……”
他不再说下去,只是低下头,更用力地啃着那块已经冷掉的肉,仿佛要将所有说不出的东西都嚼碎了咽下去。
朱琳沉默地听着。
易子而食。这四个字在历史书上冰冷而遥远,带着一种属于过去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残酷。她曾经以为那只是史官笔下极端的记录,是人性在极限压力下的极端异化。
但现在,它就发生在这个坐在她对面的少年身上。发生在她穿越后第一眼看到的、那地狱般的景象里。她醒来时看到的那个被啃食过的孩童骸骨,扔在路边的破碗里残留的、可疑的肉渣……一切都有了冰冷而真实的注脚。
她没有安慰,也没有评价。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地方,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生存本身就是最残酷的法则。
“我们将剩下的肉做成肉干。”朱琳站起身,打破了沉重的寂静,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带上,明天继续赶路。不能在这里久留。”
刘军似乎也松了口气,从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中挣脱出来。他用力点头:“嗯!”
两人说干就干。火光映照着他们忙碌的身影。
朱琳用那把磨得锋亮了一些的菜刀,将剩下两只小野猪的肉顺着纹理切成细长条。刘军则负责将切好的肉条用树枝串起,架在火堆上方,利用余热和烟慢慢熏烤。他们没有盐,也没有其他香料,只能依靠最原始的火烤和风干来保存。
肉条在熏烤下滋滋作响,水分被逼出,体积逐渐缩小,颜色转为深褐,散发出一种混合着焦香和野性的气味。这味道不如新鲜烤肉诱人,却意味着更持久的能量。
处理完肉,朱琳的目光落在那堆内脏上。猪心、猪肝、还有大块白色的板油。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的时候,任何一点能量都不能浪费。
她走到屋外,借着月光在小溪边仔细寻找,终于找到一块相对平坦、中间微微凹陷的大石头。她用溪水反复冲洗,又用沙土摩擦,直到石头表面光滑干净。
回到屋里,她将那块石头架在火堆旁,用几块小石头垫稳。然后将板油切成小块,放入石头的凹陷处。
油脂在石面上受热,开始融化,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一股浓烈的油荤气弥漫开来。朱琳小心地用树枝翻动,避免烧焦。渐渐地,清澈的猪油被熬了出来,油渣则变得金黄焦脆。
她没有合适的容器。目光在屋内扫视,最后落在角落里那个被遗弃的破瓦罐上。罐子缺了一个大口子,但下半部分还算完好。她仔细清洗干净,将熬好的猪油小心地舀进去。滚烫的油脂在粗陶罐中微微晃动,泛着诱人的光泽。油渣也被捞出,放在一边晾着——这是另一种美味和能量补充。
猪心和猪肝也被切成小块,用猪油略微煎过,然后和一部分肉条一起继续熏烤,制成更耐储存的内脏肉干。
等所有工作告一段落,茅草屋里挂满了深褐色的肉条,空气里混合着烟熏、油脂和肉类的复杂气味。破瓦罐里装着凝固后呈现乳白色的猪油,旁边的小堆油渣金黄酥脆。这简陋的一切,却是他们未来几天,甚至更长时间里,活下去的保障。
忙完这一切,已是深夜。火焰渐渐小了下去,只留下暗红的炭火,发出微弱的光和热。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
“这里没有床。”朱琳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和手臂,“直接睡在地上太冷太潮,容易得病。我去外面找点干草垫着。”
刘军也累得够呛,但还是强打精神:“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走出茅草屋。深夜的山野寒风刺骨,比白天更冷。天空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稀疏的星子,光芒黯淡。他们借着微弱的星光,在屋前屋后、小溪边寻找干燥的草叶。
但战乱和早春的荒芜似乎吞噬了一切生机。枯草大多被之前的逃难者或野兽践踏得不成样子,又湿又烂,根本无法使用。
朱琳皱了皱眉。没有干燥的铺垫,在这四面漏风的破屋里睡一夜,以他们现在的体质,很可能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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