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街头弥漫着湿冷的雾气。
童璐裹紧了大衣,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抬头望向眼前这座灯火通明的庄园。
它坐落在本市最负盛名的第十六区,周围静谧得只能听见自己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回声。
能与这里为邻的,非富即贵,都是各界名流。
她刚走到裴川给她的地址,就被一位穿着得体的女管家拦住了。
“小姐,请问您找谁?有预约吗?”管家的声音礼貌却疏离。
童璐眉头微蹙,语气急切。
“是裴川,裴老师叫我来的。他刚才打电话给我,声音很不对劲,让我救救他……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立刻就赶过来了。请让我进去看看他,好吗?”
管家听到裴川的名字,神色立马变得紧张。
“请您稍等。”
她迅速用内部通讯器呼叫了家庭医生,然后让医生匆匆赶往庄园深处,那个裴川常待的画室。
童璐被暂时安置在会客厅里,安静地等待。
此时的画室里,一片狼藉。
颜料、画笔、画板、调色盘散落一地。
刚刚包扎好伤口,手臂上还缠着雪白纱布的裴川,正对着家庭医生和女管家怒吼。
“滚!谁让你们进来的?!都给我滚出去!”
此刻的裴川,不再是画展上那个矜贵优雅的艺术家。
他头发凌乱,眼神猩红,昂贵的衬衫沾染了血迹和颜料,更像一个濒临崩溃的疯子。
女管家看着少爷癫狂的样子,手微微颤抖,连忙退到画室外,拨通了电话。
“裴部长,少爷……少爷他又发病了。比之前几次似乎更严重,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您看……是否需要强制注射镇定剂?”
电话那头是裴川的大哥,政界炙手可热的人物裴远舟。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威严中带着一丝疲惫:“怎么回事?小川最近这几个月不是好转了很多吗?你联系那个他常看直播的女主播没有?不是说只要听见她的声音,他就能平静下来吗?”
“刚刚联系了,但今晚似乎没什么效果。裴少爷还把手机砸了。而且……”管家压低声音,“今晚有一位陌生小姐来庄园找少爷,说是少爷让她来的。现在人还在会客厅。您看……”
“女人?”裴远舟沉吟片刻,“带我见见她。”
童璐被管家从会客厅引至书房。
巨大的红木书桌后,电脑屏幕亮着。
童璐优雅地坐下,只见视频通话界面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个气质沉稳冷峻的男人。
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眼神锐利,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你好,我是小川的大哥,裴远舟。”
男人开口,自带审问的气场。
“多谢你今晚来看望小川,我们才知道小川人不舒服。不知这位小姐怎么称呼?和小川是什么关系?”
“裴先生您好,我叫程月。我和裴老师……是今天白天才在裴老师的画展上认识的。晚上接到他的电话,听他语气非常不好,很担心,所以就冒昧过来了。不知道裴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她的眼神清澈,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原来是程小姐。”裴远舟微微颔首,“小川只是身体有些旧疾,情绪不太稳定。多亏程小姐及时提醒,家庭医生已经处理好了,并无大碍。”
“那就好,”童璐像是松了口气,轻轻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既然裴老师没事,那时间不早,我就不多打扰了。”
“现在已经是深夜,F国的治安并不算好。”裴远舟阻止了她,“如果程小姐不介意,不如就在庄园的客房暂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再让司机安全送您回去。”
童璐看了眼窗外浓重的夜色,又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犹豫片刻,她点了点头:“那就麻烦裴先生了。”
管家将童璐带到二楼一间极其奢华的客房。
丝绒窗帘,古董家具,每一处都透着法式庄园的复古与浪漫。
随后,女管家贴心地为她送来了全新的真丝睡衣和内衣。
睡前,管家再次敲门,端来一杯温热的牛奶,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花香。
“程小姐,喝杯温牛奶,会帮助睡眠。”
管家将托盘递过来,目光却微微低垂,不敢与童璐对视,端着托盘的手指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童璐接过杯子道谢,“谢谢您,太周到了。”
她接过牛奶,在管家的注视下,轻轻抿了一小口。
管家看着她喝下,似乎松了口气,这才拿着空托盘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童璐走到洗手间,将嘴中的牛奶吐掉。然后回到床上躺下,闭眼假寐。
她倒要看看,这位一半天才一半疯子的京圈太子爷,到底想做什么。
过了许久,客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响动,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
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是裴川。
他显然已经清洗打理过,换上了和童璐同款不同色的真丝睡衣,柔软的黑色卷发还带着湿气。
他像是怕惊扰一场美梦,赤着脚,踩着柔软的地毯,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床边。
借着透过窗帘缝隙的朦胧月光,他贪婪地凝望着床上安睡的女人。
在他眼中,童璐绝美的五官在药物作用下显得无比安静乖巧,像是坠落凡间的精灵。
她绵长平稳的呼吸声,对他而言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安魂曲。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床边一盏光线昏黄的壁灯,让柔和的光线流淌在她脸上和颈间。
那白瓷般的肌肤在光下仿佛泛着莹润的光泽。
他缓缓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抚上童璐的脸颊。
那触感温润细腻,像是最上等的羊脂玉。
终于,他找到了。
找到了那根一直在他心头骚动、让他坐立难安的“羽毛”。
他的缪斯,此刻就在他的触手可及之处。
他俯下身,贪婪地呼吸着来自童璐发间、颈窝的淡淡馨香。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伸出双臂,紧紧地将童璐温软的身体搂进怀里。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
童璐从一开始就是在装睡。
只是让她没想到,裴川来找她,只是单纯地抱着她,寻求着一份安眠。
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在裴川平稳的呼吸声中,童璐后来竟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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