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时空之痂”被凿开的洞口,感觉并非简单的空间跨越,而更像是一头扎进了一片粘稠、冰冷、且时间流速截然不同的“凝胶”之中。
外界激烈的规则震荡、能量轰鸣、晶裔维持通道的意念催促声,在越过那道界限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戛然而止,只剩下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的“静”。并非无声,而是一种连规则本身都仿佛陷入沉睡、连能量流动都近乎停滞的“死寂”。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庭院内部景象先至,而是被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的雾气彻底吞没。雾气并非水汽,而是由高度凝结的“静滞”与“悲伤”规则混合而成的实体化存在,粘稠如浆,沉重如山,极大地阻碍了感知与行动。
林澈周身暗金色的“初火”领域在进入的瞬间自动应激般扩张,将粘稠的灰白雾气排开约莫三尺,形成一个相对“清澈”的气泡。领域边缘与雾气接触处,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仿佛冷水滴入热油,那是“初火”的秩序界定之力与庭院凝固规则之间的微弱对抗与消耗。
紧随其后的赫鲁以及三名灰烬商会精锐(两男一女,皆身覆简练护甲,规则波动凝练)也各施手段,撑开护盾或激发商会特有的灰烬屏障,勉强在雾气中稳住身形。赫鲁身上暗红色的契约纹路微微发光,似乎与庭院的环境产生了一丝微弱的、被许可的“亲和”,受到的排斥力最小。那三名精锐则明显吃力,护盾在雾气侵蚀下明灭不定。
“好沉重的规则压制!”其中一名男性精锐低声道,声音在粘稠雾气中传播不远,显得有些闷。
“感知范围被压缩到不足五十米,规则扫描受到强烈干扰。”女性精锐快速汇报,手中一块符文罗盘光芒紊乱。
林澈没有说话,他正全力运转“初火”与新生晶核融合后的感知能力。常规的视觉、听觉在这里几乎失效,但通过“初火”对规则基底的敏感,以及晶核对“映射”、“坐标”的专精,他“看”到的景象更加本质。
这浓雾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如同拥有“流向”,尽管缓慢到近乎静止。雾气的“源”似乎来自庭院深处,而他们所在的区域,像是某个巨大空间的“边缘”或“前庭”。更关键的是,他“听”到了一种极其微弱、却贯穿整个空间的“背景音”——并非声音,而是一种规则层面持续不断的、低频率的“嗡鸣”,带着一种强制性的“安抚”与“静止”意蕴。
“摇篮曲……”林澈心中默念。这就是维持这片时空凝固的根源力量,无处不在,如同这个“长梦”的呼吸与心跳。
“不能久留雾气中,消耗太大。”赫鲁沉声道,他手中的“黑石遗约”微微发热,指向一个方向,“遗约有微弱的指向性,那边……规则相对‘稀薄’,可能是通道或建筑。”
众人没有异议,以林澈的“初火”领域为前锋破开浓雾,赫鲁持遗约引路,三名精锐呈三角阵型护卫侧后,朝着指示方向缓慢移动。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泥沼中,粘滞感极强,不仅要对抗雾气的物理阻力,更要抵抗那股无孔不入、试图将思维和动作都一同“冻结”的静滞意蕴。林澈维持“初火”领域的消耗在持续增加,他不得不更加精细地调控,将领域范围稍稍收缩,集中力量提高领域内的“秩序活跃度”,以对抗外部的“死寂”侵蚀。
约莫前行了数百米(实际距离因感知扭曲难以精确),前方的雾气果然开始变淡,隐约显露出轮廓。
那是一条……街道?
众人踏出最后一片浓雾区,眼前豁然开朗,却又陷入另一种更诡异的景象。
一条宽阔、笔直、由某种苍白如玉、却毫无光泽的石材铺就的街道,向前方延伸,直至没入远方依旧朦胧的雾气中。街道两旁,是风格统一、同样由苍白石材建造的低矮建筑,造型古朴简洁,线条冷硬,没有窗户,只有紧闭的、同样苍白的门户。所有的建筑、街道、乃至街道上空那如同凝固铅云般的灰色“天空”,都呈现出一种绝对静止的状态。没有风,没有光影变化,没有尘埃飘动,连空气(如果存在)都仿佛凝固了。
色彩是这里最奢侈的东西。目之所及,只有不同深浅的灰与白,唯一的“异色”或许就是他们几人身上散发的规则光芒,以及林澈领域那点暗金。
更令人心悸的是细节。街道石板缝隙间,凝固着几片仿佛刚刚飘落便瞬间被定格的、灰白色的“落叶”(或许是某种规则残留的拟态)。一栋建筑门前的石阶上,一个模糊的、如同雾气凝结的“人影”轮廓,保持着拾级而上的姿态,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粗糙的雕塑。远处街角,一个类似路灯的苍白石柱顶端,一团微弱的光晕被定格在将亮未亮的瞬间,光晕内部的光子运动都仿佛停滞。
时间在这里被按下了暂停键,停留在了某个遥远的、充满灰白与寂静的“瞬间”。
“这就是……被凝固的时光?”女性精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伸手想去触碰近处石壁上的一道仿佛天然形成的纹理,却又在半空停住,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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