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却无法驱散笼罩在太庙上空那无形的、令人窒息的阴霾。林夜藏身于皇城外围一片荒废的宅院断墙之后,远远眺望着那一片巍峨肃穆、却又在【鉴煞术】视野中如同喷发着墨绿色毒焰的建筑群。
越是靠近,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压迫感就越是强烈。冲天的煞气光柱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扭动,光柱中无数怨魂的哀嚎仿佛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冲击着他的神智。怀中的圣瞳冰核和窥阴目也变得异常安静,仿佛被那庞大的邪异力量所压制。
硬闯无异于自杀。且不说那无处不在的明哨暗卡、巡逻禁军,光是这笼罩整个太庙区域的恐怖力场,就足以让任何修行者望而却步,甚至心志不坚者靠近都会发疯失控。
必须另辟蹊径。
林夜强忍着不适,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太庙周边的环境。高墙、深院、戒备森严的通道……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太庙西北角的一处偏僻区域。那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角门,门前杂草丛生,但更重要的是,在【鉴煞术】的视野中,那里地面的煞气浓度似乎比其他地方要稀薄一丝,而且隐隐有地下水汽渗出。
有地下水流经过!或许是以前的排水暗道,或是与地下河相连的某条支脉!
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他耐心地蛰伏着,如同最老练的猎人,等待着午时轮换守卫的间隙。当时近午时,阳光最为炽烈(或许能对煞气有微弱的压制),一队巡逻禁军刚刚走过拐角,另一队尚未抵达的短暂空档——
就是现在!
林夜将隐息石的效果催动到极致,身体如同轻烟般从断墙后掠出,速度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他精准地避开几处可能设有警示结界的地方,几个起落间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那处废弃的角门外。
果然,角门被巨大的铜锁锁死,锈迹斑斑。但他目标并非门本身,而是门旁一处不起眼的、被杂草半掩的排水口。铁栅栏早已腐朽,仅容一人勉强通过。洞口黑黢黢的,散发出潮湿霉烂和一股淡淡的腥臭气味。
没有丝毫犹豫,林夜身形一缩,如同泥鳅般滑入了那狭窄的排水口。
噗通!
下方果然是冰冷的积水,水深及腰,污浊不堪。通道狭窄逼仄,只能弯着腰前行。黑暗中,【鉴煞术】成为了他唯一的眼睛。他能清晰地“看”到,浓郁的煞气如同浓雾般弥漫在通道上方的空间,而越靠近水面的地方,煞气反而越淡——水流在一定程度上隔绝和稀释了煞气。
这印证了他的猜测。他屏住呼吸,尽量压低身体,沿着冰冷的地下水流,向着太庙核心区域的方向艰难潜行。
越往里走,通道越是复杂,出现了许多岔路,有些是废弃的排水道,有些则像是年代更久远的秘密通道。若非有【鉴煞术】对能量流向的敏锐感知和对煞气浓度的精确判断,他早已迷失在这地下迷宫之中。
同时,他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此地煞气的源头——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如同心脏搏动般,从地宫深处某个点一阵阵散发出来。每一次“搏动”,都让周围的煞气浓度骤然提升,水中的怨念低语也变得更加清晰刺耳。
就在他经过一个特别狭窄的拐角时,突然!
【鉴煞术】传来尖锐警示——前方水中,有东西!不止一个!能量反应阴冷僵直,绝非活物!
林夜猛地停下脚步,紧贴潮湿的洞壁,全力收敛气息。
只见前方昏暗的水道中,几个模糊的身影正僵硬地、无声地矗立在水中,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是几具早已泡得肿胀发白、皮肤呈现诡异青黑色的尸体!它们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的前朝太监或宫女的服饰,眼眶空洞,嘴巴无力地张开,露出黑黄色的牙齿。它们的身体似乎被某种力量改造过,指甲乌黑尖长,关节扭曲,散发出浓烈的尸臭和煞气。
水煞尸!而且是被此地极阴煞气滋养异化了的凶物!
它们显然发现了林夜这个不速之客,空洞的眼眶“盯”向他的方向,然后僵硬地、却速度不慢地扑了过来,搅动起污浊的水花!
林夜心头一紧。动手必然引发剧烈能量波动,很可能惊动地上的守卫。不动手,就会被这些鬼东西撕碎!
电光火石之间,他脑中闪过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
他猛地从《生死簿》空间取出那块得自灰衣首领的影衙指挥使令!令牌本身材质阴煞,或许能混淆气息?同时,他全力运转《生死簿》,不是攻击,而是模拟之前感受过的、此地煞气的那种“搏动”频率,并将其覆盖全身!同时,他将隐息石的效果反向激发,不是完全屏蔽,而是模拟出与那些水煞尸近乎一致的阴煞波动!
这一刻,他赌上了所有对能量的掌控和理解!
扑到近前的水煞尸猛地顿住了,它们扭曲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茫然。它们感应到的,不再是一个鲜活的生灵,而是一个散发着类似它们同类气息、却又带着一丝让它们本能畏惧(影衙令牌)的古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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