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失重与晕眩感逐渐被脚踏实地的冰冷触感取代。众人踉跄着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尚未看清周遭环境,一连串压抑的闷哼与痛呼便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咳……咳咳……”厉北辰半跪在地,一手仍死死搀扶着完全失去意识的林夜,另一只手以剑拄地,才勉强撑住身体。他脸色如纸,嘴角不断溢出血沫,斩断连接时的反噬与后续鏖战,让他强横的剑修体魄也到了崩溃边缘。星源道剑斜插在身旁,光华黯淡,剑身甚至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
凰九歌几乎是从空中跌落的,落地时一个趔趄,若非月曦及时伸手扶住,恐怕要直接摔倒。她气息微弱如游丝,献祭紫薇帝星虚影与星核密匙带来的本源亏空,远比看上去更严重。原本璀璨的凤眸此刻黯淡无光,眼眶通红,却死死盯着厉北辰怀中那个气息微弱到近乎消散的身影。
月曦的状况稍好,却也绝不容乐观。强行转化并放大归墟洪流,对她太阴本源的损伤是根本性的。此刻她清冷的容颜上没有半分血色,如同冰雕玉琢却布满裂痕,周身那清冷的月华已完全内敛,只余一丝微弱的寒意勉强维持着体温与神魂不散。她扶着凰九歌的手臂也在微微颤抖。
广寒宫三女——清岚、流霜、雪见,相互搀扶着勉强站立,个个衣裙染血,气息萎靡。雪见伤势最轻,尚能保持一丝警戒,清岚和流霜则已近乎虚脱,连站直都困难。
星灵少女抱着昏迷不醒的宜安公主从星舟舱门滚落。星舟在最后的穿越中似乎也遭受了重创,船体灵光尽失,如同凡铁般歪斜在一旁。星灵自己的星瞳光芒涣散,眼角残留着淡金色的泪痕,那是本源受创的迹象。宜安公主面如白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木德之体过度透支生机,已伤及根本。
整个团队,人人带伤,个个濒危,如同狂风暴雨后散落一地的残破舟楫。
然而,此刻没有人顾得上自己的伤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夜身上。
他躺在厉北辰臂弯中,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泛着灰白。身上那件原本的法袍早已破碎不堪,露出的肌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有些深可见骨,更可怕的是,许多伤口边缘呈现不正常的灰黑色,血肉呈现出腐败的迹象,却没有鲜血流出,只有一丝丝粘稠的、散发着淡淡腥甜与腐朽气息的黑气萦绕。
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在他的后心位置,一个巴掌大小、形如扭曲鬼爪、色泽暗红发黑的印记,正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寒、怨毒与混乱气息。这正是“蚀星之黯”投影最后发出的那道诅咒印记!它如同一颗毒瘤,深深扎根在林夜体内,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并与林夜识海中那被《生死簿》镇压的“法则碎片”隐隐呼应,里应外合,加速着林夜的崩溃。
林夜的气息,已经微弱到如同风中残烛,时断时续,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
“林夜!林夜!”凰九歌挣脱月曦的搀扶,扑到林夜身边,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触手一片冰凉,唯有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气息,证明他还在生死线上挣扎。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滴在林夜灰败的脸上。“你醒醒……你说过要一起回去的……你醒醒啊……”
月曦也蹲下身,伸出冰凉的手指搭在林夜的手腕上,一缕微弱的太阴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入。片刻后,她眉头紧蹙,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重:“情况极糟。肉身多处破碎,生机近乎枯竭,本源严重受损。更麻烦的是那道诅咒,它不仅仅在侵蚀生机,更在污染他的神魂,与那碎片产生共鸣,干扰《生死簿》的镇压。若非《生死簿》与他的混沌道基异于常人,此刻恐怕已经……”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厉北辰牙关紧咬,发出咯吱的声响,眼中布满血丝:“有没有办法?无论什么办法!需要什么灵药?需要什么宝物?哪怕踏平整个玉衡界,我也给他找来!”
星灵抱着宜安,踉跄着走近,星瞳中光芒闪烁,带着哭腔:“我的星辰本源感应……林夜哥哥的生机……还在流失……那个诅咒和碎片……像两个黑洞……在吸走他的一切……宜安姐姐的生机渡送……也被阻隔了……”
绝望的气息,比在“归墟之眼”面对黯源投影时,更加沉重地压在众人心头。他们拼死搏杀,终于逃出生天,难道最终要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同伴、团队的灵魂,在眼前逝去?
“咳咳……别……别急……”就在这时,一个虚弱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声音的来源,竟是林夜怀中那块黯淡无光、布满裂痕的暗影魂珀!
玄影的残魂!他竟然在之前那毁天灭地的冲击和传送中,没有被彻底震散!
“玄影前辈!”众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这小子……命硬得很……没那么容易死……”玄影的声音极其虚弱,仿佛随时会消散,“他识海里的《生死簿》……还有那混沌道基……都还在……自发运转……对抗着……关键是……那道诅咒和碎片的共鸣……必须……先设法隔绝……或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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