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酒楼上的龙虎气
中平三年十一月的洛阳,寒风卷着枯叶扫过铜驼街。董琰跟着郑泰、荀攸走出南宫时,暮色已漫过朱漆宫墙。
郑泰捋着花白的胡须笑道:“今日批完北地郡的赈灾疏,算是了却桩心事,老夫做东,去‘醉仙楼’喝几杯?”
伍孚早扛着剑立在街角,闻言咧嘴笑:“郑公请客,那可得点两壶新丰酒!”
醉仙楼三楼雅间敞亮,洛水残阳透过窗棂,在案上投下金红的光。刚摆上腌梅子、卤牛舌,楼梯就传来脚步声。审配竟也来了,手里攥着本账册,见了郑泰忙躬身:“郑公,北地军需的册子核完了,遇到了您,请您先行过目。”他是袁绍的主薄,专管粮草,近来因北地羌乱忙得脚不沾地。
董琰刚坐下,就见淳于琼敞着衣襟闯进来,身后跟着许攸。“郑公!”淳于琼嗓门洪亮,他现任西园军别部司马,是袁绍在军中的得力助手,“刚从本初那儿来,他说您若在这儿,便一同过来叨扰。”
话音未落,袁绍与曹操已登楼。袁绍身着玄色锦袍,腰悬虎头鞶囊,步履沉稳——他此时任虎贲中郎将,虽非高阶,却因袁家“四世三公”的声望,在士族中号召力极强,近来正协助大将军何进整饬京畿军备。
曹操跟在后面,穿件半旧的皂色朝服,腰悬短刀,刀鞘磨得发亮,他刚由骑都尉迁为议郎,虽官职不高,却因去年随皇甫嵩讨颍川黄巾时“身先士卒,斩将数级”,在军中攒下不少名声。
“郑公。”袁绍走到郑泰面前长揖,姿态恭谨。他比郑泰小近二十岁,对这位历仕桓、灵二帝的太学宿儒向来敬重。
郑泰扶起他,笑着指了指董琰:“本初,这位是黄门侍郎董琰,字伯瑜,董卓将军的长子,近来在黄门署管北地文书,算得一把好手。伯瑜,这位是虎贲中郎将袁绍,本初,如今京中士族子弟,没几个比他更懂军务的。”又转向曹操,“这位是议郎曹操,孟德,去年讨黄巾,他带的兵伤亡最少,缴获却最多,是个务实的干将。”
董琰起身见礼,袁绍的手温厚有力,一触即收:“伯瑜兄在黄门署核的北地盐池账,我前日在何将军府见过抄本,精细得很。”他说的“何将军”即大将军何进,近来袁绍常出入其府,为其谋划如何制衡宦官,这已是洛阳公开的秘密。
曹操在一旁“嘿”了声,自顾斟了杯酒:“本初净说些虚的。伯瑜,我跟你说句实在的——你那账里写‘西凉盐池可换北地粮草’,前天蹇硕想把盐池利挪去修西园,被我在朝堂上顶回去了,就凭你那本账册。”他性子直率,去年因弹劾宦官张让被罢官,今年复起为议郎,仍改不了敢说敢做的脾气。
许攸摇着羽扇插话:“孟德这脾气,也只有陛下容得。换作旁人,早被蹇硕参了。”他是袁绍的谋主,最善钻营,近来正帮袁绍联络关中士族,扩充势力。
郑泰捻着胡须笑:“孟德虽直,却说到了点子上。如今朝堂,缺的就是敢说真话、敢做实事的人。本初掌虎贲郎,主京畿宿卫;孟德刚从颍川回来,熟谙地方军务,你们二人若能合力,倒是朝廷之幸。”
袁绍闻言拱手:“郑公谬赞。眼下北地羌乱虽平,滇吾残部仍在顽抗,我已跟何将军提议,让泰山太守鲍信率部驰援,粮草由正南(审配字)调度,公则(逢纪字)随军参赞。”逢纪此时也到了,他是袁绍的另一位谋主,专攻战略,闻言点头:“鲍信的泰山兵善山地作战,正合北地地形。”
曹操喝了口酒,把玩着短刀:“鲍信是个勇夫,却少谋略。本初让公则跟着,是怕他莽撞坏了事吧?”他与袁绍自幼相识,说话没那么多顾忌,“不过我倒觉得,北地离西凉近,真要平乱,还得借董卓的势——他的西凉铁骑,羌胡最是怕的。”
这话戳中了袁绍的心思。他近来正想削弱董卓势力,闻言淡淡道:“董卓在西凉势大,若再让他染指北地,恐尾大不掉。朝廷自有章法,不必仰仗边将。”
董琰听出话中机锋,拱手道:“家父常说,西凉军只知守边,不敢觊觎中枢。北地若需援军,家父愿遣三百精骑协防,听朝廷调度。”他这话既表了忠心,又暗指西凉军听令不听人,不会依附任何一方。
郑泰适时打圆场:“伯瑜有这份心便好。来,喝酒。”
酒过三巡,话题转到京中军备。袁绍说起虎贲郎的整饬:“近来选了些三河骑士补充虎贲,马术虽不如西凉兵,却胜在听话,调起来方便。”他这话意有所指,暗讽西凉兵只听董卓号令。
曹操却摇头:“兵在精不在顺。我在颍川见的黄巾贼,十个人里九个听话,还不是被我三百人追着打?关键是要敢拼,懂阵法。”他说起去年讨黄巾的经历,“当时贼众五万围长社,我跟皇甫嵩说‘可夜袭,火攻’,果然一战破敌——兵再顺,没胆子也白搭。”
众人都笑起来。董琰看着眼前这两人:袁绍出身世家,说话总带着“合礼合规”的矜持,一举一动都透着“士族领袖”的自觉;曹操则全然不同,出身宦官世家(其父曹嵩为宦官曹腾养子),却偏与士族交游,行事带着股草莽气,说的话粗砺却实在。这两人此刻虽同席饮酒,气质却泾渭分明,倒像是洛阳官场的两面镜子——一面映着世家的体面,一面照着务实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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