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洛城权裂辞京阙
中平六年腊月,洛阳的寒风卷着雪粒子,扑在相国府的鎏金铜门上,发出呜呜的响。董卓刚搬进新修的“显阳殿”,案上堆着各地送来的贺帖——自废立之后,他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已是实际上的天下之主。可廊下传来的争执,比殿外的风雪更让人烦躁。
“军饷凭什么段煨那伙人多三成?咱们跟着主公打洛阳时,他们还在扶风守着旧营!”董旻的咆哮撞在廊柱上,他是董卓胞弟,刚从郿坞回来,正为关中粮秣分配拍着栏杆。
对面,段颎的旧部中郎将张济按着刀柄,冷声道:“左将军这话差了。段公当年平定西羌,麾下儿郎哪个不是刀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如今守函谷关,直面关东诸将的眼线,多些粮饷难道不该?”
“你算什么东西!”董璜猛地拔剑,“也敢跟咱们董家人叫板?”
“够了!”董卓掀帘而出,猩红的眼珠扫过众人,“吵什么!再闹,都给我滚回陇西去!”
董旻、董璜悻悻收剑,张济却躬身道:“主公,非是末将争功,实在是函谷关存粮只够十日,再拖下去,恐生哗变。”
董卓瞥了他一眼,忽然冷笑:“就这么办吧,军饷分两批——董旻领关中军先得三成,张济领函谷关守军后得七成。谁也别争。”
这话看似公允,却故意拖慢了函谷关的粮饷。张济脸色发白,却不敢再言。
董牧站在阶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自董卓称相国后,西凉集团像块被冻裂的冰:董旻、董璜、牛辅纠结着早年跟董卓打天下的“旧勋派”,把持着关中、洛阳的粮仓与营垒,事事以“董家嫡系”自居;而段颎旧部(当年被董卓收编的西羌边军)与马腾带来的凉州杂胡兵,因不是“核心圈”,处处受排挤,如今多依附于他与兄长董琰。
两派明争暗斗,从粮饷分到兵员调遣,无一日不吵。前几日,牛辅甚至纵容部下强占了段氏旧部的马场,差点闹出火并。
“仲谋觉得,某这法子如何?”董卓忽然回头,嘴角噙着算计的笑,“让他们斗着,才不敢惦记某的权柄。”
董卓成了相国后目空一切,肆意妄为纵情声色犬马,常年弓马生涯的一身肌肉松弛下来,性子也越发懒散不听人劝了。恰逢董牧成年,行了冠礼表字仲谋,颇有暗指董牧缺乏谋略之意。
加冠之际,董卓当时鞭策道:“先祖董仲舒曾言‘执无源之虑,行无端之事’,保持威严以掌握权力主导权,才能使臣下难以揣摩你的心思!”
一念至此,董牧心头一沉,但还是咬牙坚持劝说:“父亲,西凉军本是一家人,当年在陇西抗羌胡,靠的就是拧成一股绳。如今若自相猜忌,不等关东诸将有所动作,咱们先散了。不如按战功分饷,按防区划地,明明白白,免得生隙。”
“你懂什么!”董卓挥手打断他,语气带着不耐烦,“这叫制衡!当年你舅公在陇西,不也是这么压着羌胡各部的?”
董牧默然。他知道,董卓把边将治羌胡的手段用到了自家人身上,却忘了羌胡是外敌,而眼前这些人,本是同饮渭水、共抗风霜的袍泽。
这已是他第三次劝谏。第一次是上月,董璜强征段氏旧部的战马,他劝董卓秉公处置,董卓却笑道“让璜儿练练手”;第二次是牛辅克扣马腾部的粮秣,他请董卓主持公道,董卓却让马腾“多担待”。如今看来,父亲不是不懂,是故意放纵,想用矛盾巩固自己的权位。
董旻笑道:“还是二哥高明!那伙降将,就该敲打敲打!”
董牧转身离开,靴底踩在积雪上,发出沉闷的响。
走到宫门口,正遇上兄长董琰带着胡车儿巡查——胡车儿本是董卓亲卫,因董琰在尚书台掌文书,需人护卫,董卓便把这力能负千斤的猛士拨给了他。
“仲谋,又去劝父亲了?”董琰叹了口气,他素知弟弟的心思,想让西凉军拧成一股绳,可董卓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听劝的边将了。
“大哥,”董牧望着西天的残阳,雪光刺得人眼疼,“洛阳这潭水,怕是要浑到底了。我想回西凉。”
董琰猛地停步:“回西凉?父亲不会放你走的。”
“我会请命。”董牧的声音很沉,“关东诸侯虽未举事,可袁绍在冀州招兵,袁术在南阳聚卒,迟早会有动静。西凉是咱们的根,得回去守住。大哥在朝中多保重,若主公肯听劝,便多劝劝;若不肯……”他顿了顿,“至少保住自己和胡车儿。”
说罢,他对身后的许褚道:“仲康,你留下。大哥在尚书台,免不了与董璜、牛辅打交道,你武艺高,性子忠,替我护住大哥。”
许褚单膝跪地,甲叶碰撞声在雪地里格外清响:“少将军放心,某便是死,也护得大公子周全!”胡车儿在旁拱手:“少将军只管西去,某与仲康一道,定保大公子无虞。”
三日后,董牧在显阳殿请命。董卓正把玩着董牧搜出的传国玉玺,闻言挑眉:“回西凉做什么?洛阳离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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