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孤臣怒斥诸侯心
初平元年二月,酸枣的原野上,十万联军的营垒连绵数十里,却听不到半点练兵的呼喝。曹操站在自己的小帐外,望着袁绍大营方向飘来的丝竹声,甲胄上的冰霜融成水,顺着甲叶缝隙往下滴——自正月会盟以来,这伙号称“讨董”的诸侯,除了每日在帐中宴饮,便是为粮草分配争吵,连函谷关的方向都没敢靠近半步。
“孟德,别等了。”陈留孝廉卫兹裹紧棉袍,将一碗热汤递过来,“袁绍昨夜又与韩馥定了盟约,说是‘先定冀州,再图关中’,压根没把董卓放在心上。”
曹操接过汤碗,指尖触到碗沿的温热,却暖不了心头的寒意。他麾下的五千兵,一半是卫兹倾尽家产招募的陈留乡勇,一半是自己从谯县带来的宗族子弟,盔甲不齐,粮草也只够支撑十日。可他看着地图上洛阳被焚的标记,想着被董卓裹挟西迁的献帝,终究按捺不住。
次日清晨,曹操闯进袁绍的中军帐。帐内,袁绍正与刘岱、张邈核对冀州户籍图册,案上的酒樽还冒着热气。“盟主!”曹操的声音撞在帐壁上,“董卓焚宫室、迁天子,已成天下公敌!今其主力西撤,正是追击良机,为何按兵不动?”
袁绍抬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耐:“孟德,兵事非儿戏。董卓虽退,徐荣、段煨仍守函谷关,西凉军战力未损。我军新集,若贸然西进,恐遭反噬。”
“反噬?”曹操指着帐外,“十万大军屯于此,每日耗粮千石,却连试探都不敢!当初盟誓‘兴复汉室’,难道是骗天下人的空话?”
张邈在旁打圆场:“孟德息怒,盟主自有考量。再说,孙坚在阳人城已胜,咱们稳住阵脚便是。”
“孙坚是孙坚,咱们是咱们!”曹操气得发抖,“他孤军奋战,咱们却在此坐观成败,他日九泉之下,何以见先帝?”
袁绍猛地拍案:“某是盟主,军令自当由某定!你若愿战,自去便是,休要裹挟众人!”
帐内一片死寂。曹操看着诸侯们或低头翻账册、或佯作饮酒的模样,忽然明白了——这些人聚在这里,不是为了讨董,而是为了借“义兵”之名扩张势力。袁绍要夺冀州,刘岱想吞东郡,张邈只求守住陈留,谁也不在乎那个远在长安的天子。
“好。”曹操转身就走,帐帘扫过案角,带落几枚竹简,“我自己去。”
二月下旬,曹操率本部五千兵,加上卫兹的三千乡勇,共计八千余人,西出酸枣。出发前,济北相鲍信带着两千部曲赶来:“孟德忠勇,鲍信虽不才,愿共赴死。”
三军合兵一万,沿着汴水西岸疾行。沿途村落尽毁,残垣断壁间还能看到被烧焦的尸体,百姓逃散一空,只有几只乌鸦在枝头聒噪。曹操勒马立在一处被焚毁的坞堡前,对将士们朗声道:“你们看,这就是董卓造的孽!今日咱们西进,不是为了功名,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还有人肯为汉室流血!”
乡勇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汴水冰层发颤。
行至荥阳汴水渡口,探马回报:“徐荣率两万西凉军在此列阵,东岸设伏,西岸筑垒,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鲍信皱眉:“徐荣是董卓麾下宿将,曾随段颎平羌,用兵狠辣。此处地势险要,不如退回?”
曹操望着对岸的西凉军阵,旗帜严整,甲胄鲜明,显然是精锐之师。他知道,这一战凶多吉少,可退回去,便意味着向酸枣的诸侯低头,意味着那些坞堡里的冤魂永无昭雪之日。“过河!”他拔剑前指,“破了此阵,直逼洛阳!”
渡船刚到河心,东岸忽然鼓声大作,伏兵的箭矢如暴雨般射来。西岸的西凉军也呐喊着冲锋,徐荣亲率铁骑踏冰过河,马蹄声震得河水四溅。曹操的乡勇虽勇,却多是农夫出身,从未见过这般阵势,瞬间被冲得阵脚大乱。
“随某杀!”曹操提剑冲入敌阵,奋力砍翻两个骑兵,却被一支流矢射中左臂,鲜血顺着袖管淌进掌心。卫兹见状,挺枪来护,却被徐荣的亲兵围住,力战而亡,尸体坠入汴水,瞬间被冰棱撞得不见踪影。
“孟德快走!”卫兹率军死死堵住渡口,身中数创仍不肯退,“某殿后!”
曹操被亲卫拽着后退,回头时,正看见卫兹被西凉兵围在垓心,长矛穿透了他的胸膛。汴水两岸,陈留乡勇的尸体堆成了小山,鲜血染红了冰层,又很快冻成暗红。他咬着牙,带着残兵且战且退,等逃出重围时,一万兵马只剩三百余骑,连战马都折损了大半。
三月初,曹操带着残部回到酸枣。他左臂缠着染血的布条,甲胄上的缺口还嵌着箭簇,刚进大营,就听见袁绍帐内传来宴饮的欢笑声。掀帘一看,诸侯们正围着舞姬猜拳,案上摆着新从陈留运来的鲜鱼、美酒。
“袁绍!”曹操的怒吼让帐内瞬间安静,他将染血的头盔掼在地上,“某率孤军西进,卫兹战死!鲍信战死!八千弟兄埋骨汴水!你等却在此寻欢作乐,对得起盟誓吗?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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