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岘山血冷孙文台
初平二年,秋。
荆州,南阳郡宛县。
梧桐叶被风卷得满地都是,像铺了层碎金。袁术的州牧府里,却仍是盛夏的光景——铜炉燃着驱湿的艾草,侍女们捧着冰镇的梅子汤,案上堆着刚从淮南运来的锦缎。长史杨弘捧着粮册,眉头拧成疙瘩,声音压得像秋蝉的尾音:“主公,南阳秋收不及往年三成,鲁阳、叶县的粮仓已见底,再征粮怕是……”
“怕什么?”袁术不耐烦地挥开侍女递来的团扇,锦袍上的金线在日光下晃眼,“某麾下十万兵,还能让几个泥腿子饿着?传我令,各县坞堡若不交出存粮,便以‘通敌’论处,烧了便是。”
杨弘还想再劝,帐外忽然传来甲叶碰撞声——是负责联络荆州的细作回来了。“主公,刘表在襄阳招抚南阳流民,已收纳近万户,还与袁绍的使者在新野密会,怕是要联手钳制咱们。”
袁术猛地拍案,梅子汤泼在锦缎上,晕开深色的渍。“刘表老儿!袁绍那庶子!”他虬髯倒竖,“某早看他们不顺眼!扬州还没到手,这老儿倒先来拆台!”
自关东联军瓦解后,袁术的心思全在东南。南阳虽富,却夹在兖、豫、荆三州之间,像块被虎狼盯着的肥肉;而扬州沃野千里,淮水贯通南北,若能据为己有,既能避开中原混战,又能凭江淮之险争霸天下。可刘表在襄阳扼住南下通道,成了他取扬州的最大障碍。“某若不打掉刘表的气焰,他真以为某是软柿子!”
九月的鲁阳,汉水边的芦苇已泛出白霜。孙坚正在校场操练江东子弟,这些从会稽、吴郡带来的兵卒,披着磨旧的皮甲,握着锈迹斑斑的刀枪,却把“鱼鳞阵”走得如铁铸一般。他刚接过亲卫递来的水囊,远处便扬起一阵烟尘——是袁术的传令官到了。
纪灵翻身下马,将令箭往案上一拍,语气比秋江的寒风还冷:“主公令:刘表与袁绍勾结,收纳南阳流民,意图袭扰我军后路。命孙太守即刻率军南下,渡汉水攻襄阳,务必于十月前破城,断其臂膀!”
孙坚指尖捏着水囊,凉意顺着掌心爬上来。他与刘表素无嫌隙,且襄阳城依岘山、临汉水,是荆州的咽喉,刘表在此经营多年,蒯良、蒯越掌谋略,黄祖率精兵,绝非易取之地。“纪将军,”他沉声道,“九月汉水秋汛,舟船难行;且襄阳城坚,需备足攻城器械,能否宽限一月?”
“宽限?”纪灵冷笑,腰间的长刀拍得甲叶乱响,“主公说了,孙太守若能取下襄阳,便表你为荆州刺史。这等功名利禄,可不是谁都能得的。若迁延不进,休怪军法无情。”
孙坚望着校场里操练的江东子弟,他们多是跟着自己从江东来的同乡,阳人城一战后,个个带伤,却眼神发亮。他知道,袁术是借他的刀削刘表的势,顺便把他这柄“江东猛虎”推到前线,免得威胁南阳。可寄人篱下,他没得选——更何况,荆州若真成了袁绍、刘表的地盘,将来他返回江东的路,就被彻底堵死了。
“备船。”孙坚将水囊往案上一放,皮甲的铜扣撞得叮当响,“三日后,渡汉水。”
九月中旬,汉水运兵的舟船在秋汛里颠簸如叶。孙坚率一万五千江东兵渡过汉水时,两岸的芦苇已被霜打枯,风卷着芦花扑在兵卒脸上,像撒了把碎盐。前锋回报:“太守,刘表派黄祖率军屯于岘山,堵住了去襄阳的路。”
岘山不算高,却陡得很,山间的石径被秋雨浸得湿滑,两旁的密林里藏着说不清的伏兵。孙坚勒马立在山下,望着山顶隐约的旌旗,对程普道:“黄祖是刘表麾下悍将,却不善谋略,必在山道设伏。你率五千兵佯攻正面,某带精锐从侧翼绕上去,断他后路。”
程普忧心忡忡:“太守,侧翼山径更险,秋草枯黄,容易暴露……”
“险才有胜算。”孙坚拍了拍他的肩,红帻在秋阳下格外扎眼,“某当年在钱塘讨贼,比这险十倍的山都闯过。”
次日清晨,佯攻的鼓声在山谷里炸开。黄祖果然按捺不住,命人从山上推下滚石,箭矢如暴雨般砸向程普的队伍。就在此时,孙坚带着韩当等三百精锐,踩着枯黄的秋草,攀着岩石往侧翼山顶爬。山风裹着寒意灌进甲胄,不少兵卒的手被石棱划破,血滴在枯草上,像开了串红菊。
爬到半山腰时,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弓弦响。“有埋伏!”孙坚大吼着挥刀格挡,一支冷箭擦着他的耳畔飞过,钉在身后的岩石上。密林里猛地冲出数十名荆州兵,为首的是黄祖麾下校尉吕公,他举着长矛嘶吼:“孙坚在此!兄弟们杀啊!”
江东兵虽少,却个个悍勇。韩当挺刀冲在最前,转眼砍翻三名敌兵,却被吕公的亲卫围住,身上添了七八处伤。“太守快走!”他嘶吼着将刀掷向吕公,自己被数矛穿透胸膛,倒在枯黄的草丛里。
孙坚目眦欲裂,挥刀劈开迎面的敌兵,却见更多荆州兵从密林中涌出,将他们困在狭小的山坳里。秋阳透过树梢照下来,在他的赤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抹红色成了最醒目的靶子。一支淬了毒的箭矢呼啸着飞来,穿透了他的左臂,毒性瞬间蔓延,半边身子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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