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汉祚残都添新气
永隆四年春三月,颍川郡郊外的一处山谷里,晨雾还未散尽,张燕便握着董琰派来的密信,伸完懒腰后打开信件。信上字迹遒劲,写着“速领部众,扮作流民,潜入洛阳,蛰伏待令——董琰署”。他身着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褐,腰间别着柄磨亮的短刀,身后的五千黑山旧部,结束战争后求得董牧允许,在这山林之中划了个山头供他们生活,此刻正围着篝火啃着猎着的山货,见首领神色凝重,都停下了动作。
“大哥,董相国的信,是让咱们干啥?”刘辟大步走来,他身材魁梧,肩上扛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这是他早年务农时的家当,后来随黄巾起事,差点把种田的功夫丢了。他咬了口饼,饼渣掉在满是补丁的衣襟上,“难不成是让咱们去洛阳打仗?如果不是我可不去,我可不习惯城里的生活。”
黄邵蹲在一旁,正仔细擦拭着一支竹制的算筹,闻言抬头:“不像打仗。你看信里说‘扮作流民’‘蛰伏待令’,定是让咱们潜伏。洛阳刚遭战乱,如今传要迁都,正是混进去的好时候。”他素来心细,早年是黄巾里管粮秣的,最擅察言观色、安排细节。
张燕将密信递给两人,沉声道:“董相国定了计,要引士族迁洛阳。咱们的活计,是带着弟兄们装成百姓,混进洛阳城,摸清士族的住处、粮库,还有修城的动静。记住,半点不能露马脚,咱们是流民,不是兵。”
接令后的三日里,山谷里热闹起来,却透着一股隐秘的紧张。张燕让人将部众的铁甲、长矛尽数埋在山谷深处,只留每人一把短刀,或藏在镰刀柄里,或裹在绑腿中——这些短刀都是用旧兵器改的,刃口磨得钝些,看着像农户用的柴刀。
“都把头发束好!别跟在山里似的披头散发!”黄邵拿着根木梳,挨个检查弟兄们的发髻。汉末百姓多束发戴巾,只有军卒或流民才会披发,他让众人用粗麻布做了头巾,青色的裹头,褐色的缠腰,活脱脱一副逃荒农户的模样。
刘辟的部众最是难管,这些汉子常年舞刀弄枪,走路都带着股冲劲。黄邵便教他们:“走路慢些,腰弯点,手里多攥把草,像刚从地里回来的样子。遇到人别直着眼看,要低头,百姓怕官,更怕生面孔。”说着,他还示范了一遍,捡起地上的麦穗,慢慢搓着麦粒,动作娴熟得像真种了半辈子地——他本就是颍川农户出身,这些动作刻在骨子里。
出发前,张燕让人煮了一锅粟米粥,每人舀了一碗,就着腌菜吃。“到了洛阳,未必能天天有热粥喝。”他看着弟兄们,语气郑重,“记住,咱们是逃荒来的,要饿、要怕、要老实。谁要是露了马脚,坏了董相国的大事,老子第一个割了他的脑袋!”
弟兄们齐声应诺,捧着粥碗,小口喝着。粥很稀,能照见人影,却没人抱怨——他们都是从战乱里活下来的,知道能有口热的,已是幸事。
三月中旬,张燕、黄邵、刘辟各领一千多弟兄,分三批沿着官道向洛阳进发。官道两旁,随处可见战乱后的痕迹:坍塌的驿站、烧毁的村落、地里没来得及收割的粟穗早已枯黄,偶尔能看到几个流民,背着破包袱,拖着孩子,眼神麻木地往前走。
“跟紧点,别落单!”刘辟走在队伍最前,手里牵着一头瘦驴,驴背上驮着半袋种子和几件旧农具——这是黄邵特意准备的,装成要去洛阳附近种地的农户。遇到官道上的关卡,守关的兵卒斜着眼打量他们,刘辟便连忙递上几枚五铢钱,陪着笑:“官爷,俺们是颍川来的,家乡遭了灾,听说洛阳要修城,想找口饭吃。”
兵卒掂了掂钱,又看了看驴背上的种子,挥挥手:“进去吧!别在城里惹事,官府正招人修太学,去那干活能换粟米。”
黄邵的队伍则扮成了手艺人工匠。他让弟兄们背着手艺箱,里面装着刨子、凿子、陶轮碎片,遇到盘查,便说:“俺们是修陶器的,听说洛阳要建都,来寻活计。”守关的见他们有手艺,还主动指了路:“西市那边有陶窑,去那找工头,能管饭。”
张燕的队伍最像逃荒的,老弱妇孺,都是弟兄们扮的,脸上抹了灰,衣服扯得破破烂烂走在中间。他自己则拄着根拐杖,装作腿受了伤。遇到兵卒盘问,他便咳嗽着说:“俺们是常山来的,山里遭了匪,听说洛阳能活命,就来了。”兵卒见他们可怜,还扔了几个干饼过来。
三批人先后过了关卡,沿着官道往洛阳城走。越靠近洛阳,路上的人越多,有挑着担子卖胡饼的小贩,有骑着马的驿卒,还有穿着体面的商人,赶着马车往城里去——洛阳虽还没恢复到巅峰时的模样,却已渐渐有了烟火气。
洛阳城的东门,此刻正忙着修筑。几队工匠光着膀子,喊着号子,将巨大的青石砖搬到城墙上,砖缝里抹着石灰和黏土的混合物。城门上方的“洛阳”二字,还是当年董卓迁都时凿掉的,如今只草草补了层红漆,看着有些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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