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山脚下的晚风格外清凉,吹散了白日里积攒的燥热与药味。
沈清刚送走最后一位从邻村赶来、为家中老母求取风湿膏药的汉子,正揉着发酸的手腕,准备和孙小梅一起收拾满院的狼藉,那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便如同暗夜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再次停在了不远处的土路边。
这一次,只有傅言辞一人下车。他挥手示意,警卫员小周便懂事地将车倒远了些,隐入更深的树影里,独自等待。
傅言辞迈步走进院子。经过几次修缮,这里已非昔日破败景象,青瓦整齐,墙壁粉白,院中草药架排列有序,虽依旧简朴,却透着一种井井有条的生气。
他的目光先是掠过这些变化,最后落在正在水缸旁舀水洗手的沈清身上。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单薄却挺直的背影,以及脸上那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的到来,依旧像一块石子投入池塘。院子里尚未完全离去的几个病人,以及正在收拾捣药罐的孙小梅,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动作,目光敬畏地追随着这位气度不凡的“大人物”。
不过,随着沈清名声日盛,加之两人之间似乎仅限于“看病”的传闻逐渐压过了那些香艳的猜测,围观者的眼神里,好奇与探究居多,已少了许多不堪的意味。
“傅同志。”沈清转过身,用布巾擦干手,语气平静自然,如同接待一位定期复诊的普通病人,只是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倦色。
“嗯。”傅言辞应了一声,目光在她眼下的淡青阴影上停留了一瞬,便自觉走向院中那把专门为他看诊准备的、相对结实的旧藤椅坐下,主动解开了中山装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动作流畅,仿佛已成习惯。
治疗在沉默中开始。沈清取出那个用蓝布小心包裹的针包,酒精棉清冷的气味在空气中短暂弥漫。她的指尖依旧稳定,下针精准。
随着银针次第刺入肩井、天宗等穴位,傅言辞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带着微弱冲击力的温热气流,比前两次更为顺畅地涌入他旧伤所在的经络,如同春水化开坚冰,顽固的沉滞与粘连感正在被一点点驱散、融化。
他甚至能感觉到,深藏在肌腱深处、每逢阴雨便隐隐作痛的那个“结”,正在这温和而持续的力量下慢慢松解。
整个行针过程,两人都未发一言。院子里只剩下晚风拂过草药叶片的沙沙声,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以及孙小梅刻意放轻的、收拾器具的细微声响。
这种极近的距离,银针触及身体要害的信任,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属于她身上的清冽药香,对于习惯与人保持绝对距离、周身时刻萦绕生人勿近气场的傅言辞而言,是一种陌生而奇异的体验。
他闭着眼,却能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身后之人的呼吸节奏,和那专注于指尖的、沉稳的心跳。
起针,推拿。当沈清最后一下收势,轻轻吐出一口气时,傅言辞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活动了一下左肩,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灵活感回归了这片困扰他多年的疆域。他甚至尝试着做了一个以前会引发刺痛的大幅度环绕动作,畅通无阻。
“感觉如何?”沈清一边用酒精棉仔细擦拭银针,一边问道,声音带着劳作后的沙哑。
“基本无碍了。”傅言辞言简意赅,但语气中的肯定毋庸置疑。他整理好衣物,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夜色中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没有立刻离开,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沈清脸上,这一次,带着一种审慎的打量。
“你的麻烦,”他开口,声音低沉,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似乎并未因名声鹊起而减少。”
沈清收拾针包的动作未有停顿,语气淡然而通透:“行医治病,如同逆水行舟,遇到的不过是风浪礁石,算不得麻烦,只是本分。”
“那个钱卫东,”傅言辞向前略倾了倾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他舅舅,是县卫生局的实权科长。他回清水镇,不仅仅是为开个药店悬壶济世那么简单。”
他点到即止,但话中的深意已然明了——钱卫东有官方背景,其目的可能涉及基层医疗资源的争夺乃至某些政策层面的试探。
沈清心中雪亮。怪不得钱卫东能轻易拿到紧俏西药,行事也颇有章法,原来根子在这里。
她面色不变,只是眼神微凝:“多谢傅同志提醒。医术之争,各凭本事。至于其他,我行得端坐得正,静观其变便是。”她并未表现出畏惧,反而有种以不变应万变的沉着。
傅言辞看着她平静无波,甚至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眼眸,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他见过太多人在权势、利益或威胁面前或谄媚依附、或恐惧退缩、或愤世嫉俗的众生相,像她这般,既能凭借真本事立足,又能在可能的风浪前保持如此清醒、独立甚至可说是“傲慢”姿态的,实属异数。
“苏月那边,”他顿了顿,似乎在权衡措辞,最终还是选择了直白,“苏明德碍于我的态度,暂时不敢明着动作。但他那个女儿,骄纵成性,心胸狭隘,未必肯善罢甘休。你……还需自己小心提防。”这已是他第二次提及苏月,绝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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