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丰号的生意蒸蒸日上,白颖宇却没闲着。这日傍晚,他叫住正要清点账目的白景双和刚从米行回来的白景武,神色凝重地往内室走。
“爹,您这几日总关着门看书,是有啥心事?”白景武大大咧咧地问。
白景双也跟着点头:“是啊爹,永丰号的生意正好,米行也稳当,还有啥不放心的?”
白颖宇坐在太师椅上,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们觉得,咱们永丰号的绸缎,靠什么赚钱?”
“靠料子好,手艺精啊!”白景武脱口而出。
白景双补充道:“还有名声,老佛爷赐的匾额,这是旁人比不了的。”
“说得都对。”白颖宇却摇了摇头,“可你们想过没有,这些都是手工做的。云锦一匹,要十几个匠人织一个月;缂丝一件,耗的工时更是不计其数。成本高,产量低,能买得起的终究是少数人。”
弟兄俩愣了愣,没明白爹的意思。
“我前几日看了些洋人的报纸,” (来自未来的先知) 白颖宇道,“英国那边,早就不用人工织布了,改用机器。一台织布机,一天织出的布,比得上十个最熟练的织工干一个月,而且布面更平整,成本还低得可怕。”
白景武瞪大了眼睛:“机器?那玩意儿能织出云锦那样的好东西?”
“眼下不能,但能织出结实耐用的平布、洋布。”白颖宇语气沉了沉,“你们想想,同样一尺布,咱们手工织的要三钱银子,机器织的只要五分,还更耐穿。老百姓会买哪个?”
白景双心思活络,立刻反应过来:“爹是说……将来这洋布会抢了咱们手工布的生意?”
“不是将来,是已经开始了。”白颖宇点头,“南城的布庄,这几个月来,洋布的进货量涨了三成,都是些穷苦百姓来买。再往后,等洋人的机器越来越厉害,不仅是平民布庄,连那些做中低端绸缎,怕是都要被挤垮。”
白景武急了:“那咋办?总不能让他们抢了生意!”
“所以要早做打算。”白颖宇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印着“英国商会驻京代表 汤姆逊”,“上次合作洋人药物的时候留了联系的方式。这人专管洋货进口,我听说,他们英国的‘珍妮纺纱机’和‘水力织布机’已经很成熟了,效率高,织出的布质量也好。”
“爹想……买这机器?”白景双看着名片,心跳快了几分。
“对。”白颖宇指尖敲着桌面,“咱们不能只做高端的手工丝绸,那只能赚少数人的钱。要想在将来站稳脚跟,就得跟上趟。买几台机器回来,先在城外找个院子,试试织些结实的平布、细布,成本压下来,卖给普通百姓。”
他顿了顿,又道:“汤姆逊那边,我去联系。你们俩,景双负责查一下城外的空院子,要大,最好靠近水源,机器可能要用水力;景武去打听打听,京城里有没有懂洋机器的工匠,或者会修农具的好手,将来得有人管着机器。”
白景武还有些犹豫:“爹,这洋玩意儿靠谱吗?万一不好用,那银子不就打水漂了?”
“做生意哪有没风险的?”白颖宇看着他,“咱们现在赚的钱,够买几台机器试试水。要是成了,将来就能占住洋布的市场;就算不成,也损失得起,但至少咱们试过了,比将来被人挤垮了强。”
白景双点头道:“爹说得是,这就像种地,不能只种一种庄稼,得多试几种,才不怕年景不好。”
“就是这个理。”白颖宇欣慰地笑了,“记住,咱们是生意人,眼睛得往前看。手工丝绸要做,那是脸面;机器织布也要试,那是将来的根基。不能被眼前的红火迷了眼,得想到十年后的日子。”
弟兄俩齐声应道:“知道了爹!”
送走他们,白颖宇拿起汤姆逊的名片,对着灯光看了看。1901年的英国,纺织业早已是工业革命的先锋,那些轰鸣的机器,迟早会碾压传统的手工织布。他不是要放弃祖宗的手艺,而是不能眼睁睁看着白家的产业被时代淘汰。
高端丝绸赚体面钱,机器织布赚百姓钱,两条腿走路,才能在这新旧交替的乱世里,走得更稳。
他提笔给汤姆逊写了封信,措辞恳切,询问水力织布机的型号、价格和运输方式。信写完,窗外已是星斗满天。
白颖宇知道,这一步棋或许会引来非议,说他崇洋媚外,但他不在乎。生意场上,只有跟上时代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至于那些机器能不能用,能不能织出受欢迎的布,他相信,只要肯学肯干,没有过不去的坎。白家的路,从来都是自己闯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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