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三天，陈霄请了病假。
他在出租屋里，像个第一次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又像个在悬崖边试探的疯子，小心翼翼地测试着自己的新能力。
首先是那个空间。 意识集中在小腹的脉动点，就能“看”到它。
十立方米，标准的正方体，灰雾墙壁。空间正中央，米粒大小的暗红晶体——他决定叫它“核心”——持续散发着微弱的脉动。这脉动与他的心跳同步，让他有种奇异的、与空间血肉相连的感觉。
空间里空无一物，也无法放入任何现实物品。他试过把水杯、手机、甚至一枚硬币贴在额头，拼命想着“收进去”。除了把自己搞得头晕眼花，没有任何效果。
空间本身似乎没有实体，更像是一个意识层面的投影。 但它的成长是真实的。 测试的第二天上午，陈霄去了趟菜市场。清晨的市场人声鼎沸，充满了最鲜活、也最杂乱的情绪。 他站在入口，闭上眼，然后缓缓睁开。 世界再次披上那层诡异的“情绪之纱”。 卖菜大妈为了一毛钱和顾客争执，身上蒸腾着尖锐的橙色（计较与不耐）。
年轻夫妇推着婴儿车，周身笼罩着柔和的粉白色（幸福与期待）。蹲在角落卖野菜的老农，身上是沉重的土褐色（麻木与艰辛）。
陈霄尝试着，像呼吸一样，轻柔地“吸”。 这一次，他有了更多控制。不再是本能地掠夺，而是可以挑选“目标”和“剂量”。 他锁定那位争执中的大妈，从她身上逸散出的橙色雾气中，小心地引出一缕。 橙雾流入体内，融入核心。 核心微微发亮。 脑海中的空间，边界向外扩张了肉眼可见的一小圈——大约一厘米。
陈霄心脏狂跳。他强压激动，继续测试。 他从幸福夫妇身上吸取了一丝粉白色雾气。这次，核心的脉动变得柔和了些，空间扩张的幅度，似乎比吸收橙色雾气时……稍微少那么一点？ 他又从老农身上吸取土褐色雾气。空间扩张幅度介于前两者之间。 一个初步的结论浮现在脑海：不同情绪，蕴含的“能量”或“养分”不同。
激烈、尖锐的情绪（如愤怒、计较），似乎比平和、正向的情绪（如幸福）能带来更多空间成长。 这个发现让他既兴奋又不安。 兴奋在于，他找到了快速成长的路径。 不安在于……这意味着他可能必须主动接近那些负面的、激烈的情绪场。
测试的第三天，陈霄去了医院。 门诊大厅是情绪的炼狱。焦虑的暗红、痛苦的深紫、恐惧的灰黑、绝望的墨蓝……各种浓烈到化不开的色彩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情绪瘴气。 陈霄坐在等候区的角落，脸色微微发白。
这里的情绪太强烈、太庞杂了。即使他不主动吸收，那些逸散的情绪碎片也像飞蛾扑火般，被他的核心自然牵引，丝丝缕缕地汇入体内。 核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脉动、发亮。 脑海中的空间，开始持续而稳定地扩张。
十立方米、十一、十二……短短一个小时，空间体积几乎翻了一倍！ 但陈霄很快就尝到了苦头。 当空间扩大到二十立方米左右时，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然袭来。不是生理上的，而是精神层面的——仿佛生吞了无数人的焦虑和痛苦，那些情绪的残渣淤积在意识深处，让他头晕目眩，胸口烦闷欲呕。 他踉跄着冲出医院，在路边扶着一棵树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直到远离医院，呼吸到清冷的空气，那种淤塞感才慢慢消退。 第二个结论出现了：吸收情绪有“承载力”限制，或者需要“消化”时间。过量吸收，尤其是吸收过多负面情绪，会导致精神层面的强烈不适。
陈霄回到家，倒在床上，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他仔细“内视”着脑海中的空间。二十立方米，比最初大了整整一倍。灰雾墙壁似乎凝实了一点点，空间中央的核心，也从米粒大小，成长到了黄豆大小，脉动的光芒更加稳定、有力。 更重要的是，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与核心、与空间的联系加深了。
如果说最初只是“看见”，现在则多了一丝微弱的“控制感”。 他尝试将意识凝聚，轻轻“推”向空间的灰雾墙壁。 墙壁纹丝不动。 他并不气馁，又尝试将意识集中在核心上，然后“想”着——光。 核心微微一亮。 下一瞬，二十立方米的空间中央，真的亮起了一团柔和、稳定的白光！虽然范围很小，只照亮了核心周围不到一立方米的范围，但这无疑是质变！
他能“制造”光了！用意识，通过核心，在空间里制造出实体（或者说，意识实体）的光！ 陈霄激动得从床上坐起来。 他继续测试。他“想”着让光移动，光团便缓缓飘浮；他“想”着改变光的颜色，光团便从白色变成淡金色；他“想”着让光熄灭，光团便瞬间消失。 一切消耗的，似乎是他集中注意力时产生的某种“精神力”，而这种消耗会带来轻微的疲惫感，但远比过量吸收情绪后的淤塞感要轻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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