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见了考官,便说考官安好,再报上自己名姓与年纪。”安先生这般教导她。
夏嬉嬉深吸了口气,举步走到考官们对面的一把椅子旁,朗声道:“诸位考官,早安!小女子名唤夏嬉嬉,年方十一!”
“好!请坐!”女考官道。
夏嬉嬉轻提裙摆,姿态端端正正地落坐。
“听闻你是在山中长大,我特地寻来几块料,猜你或许识得,”一男考官起身,将三根木条和两块圆石递到夏嬉嬉面前,“可认得?”
夏嬉嬉瞪大眼睛细瞧,茫然地摇摇头:“不识。”
“甚为遗憾,你未能被木石学部录选。”
男考官收起木料和石料,向另外两位同僚说道:“我有事在身,先行一步,你们继续吧。”
言罢,他便从讲舍的后门离去了。
“这几味药草,你可识得?”女考官取出三株鲜绿植物,给夏嬉嬉瞧。
“蛤蟆叶、菊花脑、野葱,我都曾吃过!”夏嬉嬉指认道。
“吃了它们有何功效?你可晓得?”女考官问道。
“不知。”夏嬉嬉微微垂目。
女考官抿了抿嘴,便不再言语。
“你可会种菜?”末了一位男考官开言道。
“会!”夏嬉嬉重又昂起脑袋道,“往昔家中菜田,是七爹、阿姊与我一同照料的!除了种菜,我还得帮衬着喂鸡、喂猪、放牛!”
“呵!如今年头,要寻个既交得起束修,又能下地劳作的,着实不易啊!”男考官一拍桌子,“夏嬉嬉,你已被农桑学部录取了!”
“恭喜!你这便可离去。”女考官笑意盈盈地对她说道。
就……这般容易?夏嬉嬉实难相信自己竟已通过,恍恍惚惚地迈出讲舍。
安先生正在窗边候着她,含笑道:“嬉姑娘,今日你可是行了一桩善事。”
“何善事?”夏嬉嬉满心疑惑。
“道同书院起初本是一所贵族学府,束修高昂。后来,我创办了女工学部,一应费用全免,主要招收家境清寒的女子,只是名额有限。你未入女工学部,便空出了一个宝贵名额,能给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子。”安先生解释道。
“我也是从穷人家出来的女子!”夏嬉嬉不服。
“如今却也算不得了。”安先生微笑着轻轻摇头。
“您为何要帮扶穷人家女子?”她颇有些不解。
“嬉姑娘,你是幸运的,有紫姨太那般知书达理、才情出众的母亲。却不知这世上女子,生来便命苦,尤其是贫苦人家的女娃,活着似乎只为嫁人,为夫家绵延子嗣。她们目不识丁,毫无见识,自身亦无寄托,一辈子围着灶台、男人、孩子打转,待到最后一丝价值被榨干,便如破抹布般遭人嫌弃,甚可悲矣!”安先生缓缓道来。
“她们念了书,便不必再过那般日子了吗?”夏嬉嬉依旧困惑。
“受教化的目的,不全是为了改变命数,即便命数难改,今日所学,也会成为她们日后身处黑暗时,救度的光亮。”安先生始终语调平缓,不紧不慢。
夏嬉嬉沉默良久,忽而抬头,绽出明媚笑靥,由衷赞道:“您当真是个极好的人!”
安先生脸上浮现出几分羞涩,垂下眼眸道:“我送你去农桑学部报到,咱们边走边说。”
“欸!”夏嬉嬉已不似方才那般拘谨,步伐轻快地跟在安先生身侧。
“单用好坏来评判一个人,或许并不精准。”安先生说道。
“那该如何评判?”夏嬉嬉歪头问道。
“人是复杂多变的生灵,想了解一个人的全貌,谈何容易。需得耗费时日,历经种种,还要细致观察、用心感受与共情……”
夏嬉嬉听得入神,冷不防迎面闪出两个黑影,声音洪亮:“安先生!嬉姑娘!”
“金叮、金铛,可是青朴派你们前来?”安先生向她俩问道。
“正是,”金叮回应道,“青朴先生让我俩来接嬉姑娘,后面的入学事宜便不劳您费心了。”
“行,我便不往那边去了。” 安先生冲金叮、金铛点点头,看向夏嬉嬉:“嬉姑娘,金叮、金铛也是农桑学部的,时候不早了,你快随她们去办入学一应事宜。”
俩女护卫竟与我同属一个学部!夏嬉嬉心中暗喜。
“安先生,我们这便告辞了。”金叮拱手作别,而后与金铛领着夏嬉嬉朝农桑学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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