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静静流淌。王长生白日里督导外门弟子修行,自身亦勤修不辍,夜晚则沉浸于丹道之中,修为在玉清五层愈发稳固浑厚,炼丹术也渐趋纯熟,已能稳定炼制出品质不错的培元散、清心丹等低阶丹药。
这一日,他刚指导完年润生等人《太极玄清道》第二层的运功关窍,从竹涛别院返回守静堂附近,恰遇师娘苏茹自堂内走出。
苏茹见到他,温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招了招手:“长生,你来。”
“师娘。”王长生快步上前,恭敬行礼。
苏茹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腰间那柄看似朴素的“墨竹”剑上停留一瞬,微微颔首:“你回山这些时日,修为精进颇速,根基也打得牢固,炼丹一道更是入了门径,你师父嘴上不说,心里是满意的。”
王长生忙道:“弟子愚钝,全赖师父师娘教诲,诸位师兄帮扶。”
苏茹笑了笑,语气转而认真:“不过,修行之路,需齐头并进,不可偏废。你于功法、丹道用心颇多,这很好。但身为青云弟子,剑诀乃护道降魔之根本,亦不可轻视。你如今修为已至玉清五层,‘驱物’、‘凝元’皆有小成,是时候研习更高深的剑诀了。”
王长生闻言,心神一凛,知道师娘这是要亲自指点自己剑法了,顿时肃然道:“请师娘指点!”
苏茹不再多言,转身向守静堂后的演武场走去。王长生紧随其后。
演武场以青石板铺就,开阔平整,四周立着些练习用的木桩、石锁。此刻场中并无他人,唯有天光云影,更显肃穆。
苏茹立于场中,身形依旧窈窕婀娜,但当她目光扫过场边兵器架上的长剑时,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不再仅仅是温婉的师娘,更隐隐透出一股属于剑修的锐利与沉静。
她并未取剑,只是并指如剑,虚点前方,对王长生道:“长生,你将此前所学的青云基础剑法,演练一遍与我看看。”
“是,师娘。”
王长生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墨竹”剑铿然出鞘。他脚踏七星,剑随身走,将那一套早已烂熟于心的青云基础剑法从头至尾施展开来。劈、刺、撩、扫、点、崩、截、抹……一招一式,法度严谨,真元灌注之下,剑光霍霍,淡蓝色的剑气在身周流转,隐有风雷之声,显然已得此套剑法精髓,远非昔日初学时的生涩可比。
一套剑法练完,王长生收剑而立,气息平稳,望向苏茹。
苏茹微微点头,眼中带着赞许:“根基扎实,招式纯熟,真元运转亦算流畅。看来你平日并未懈怠。”她话锋一转,“然而,剑法之道,形易得,神难求。你之剑招,只得其形,未尽其神。”
她缓步上前,依旧以指代剑,随手划出,正是基础剑法中的一式“仙人指路”。这一式在王长生手中使出,追求的是剑气的凝聚与速度,力求一击破敌。
但在苏茹指下,那看似随意的一指,却仿佛蕴含了无穷后招,指尖未至,一股无形的剑意已然笼罩前方,给人以避无可避、挡无可挡之感,更带着一股中正平和、却又沛然莫御的意境。
“看明白了吗?”苏茹收指,看向王长生,“剑招是死的,人是活的。同一式剑招,不同的人,不同的心境,不同的真元运转法门,施展出来,威力与意境便有天壤之别。
我青云剑诀,源自《太极玄清道》,讲究以气御剑,以意导气,阴阳相济,生生不息。你之剑招,过于追求凌厉与速度,刚猛有余,而柔韧不足,少了那份圆转如意的太极真意。”
王长生若有所悟,之前他练剑,多是参照剑谱,力求标准,却未曾深入思考过其中蕴含的道韵。
苏茹继续道:“你身具水属性,水性至柔,亦至刚,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你之真元,天生便带有一丝水之柔韧与渗透,何不将这份特性,融入你的剑法之中?”
她再次并指,演练起来。这一次,她施展的依旧是那套基础剑法,但剑势(指势)却陡然一变!不再追求极致的锋锐,反而多了几分流水般的绵密与连贯。招式转换之间,如溪流汇川,浑然天成,看似柔和,但那指风过处,空气却发出“嗤嗤”轻响,蕴含着穿透一切的力道。
“水无常形,因势而变。剑亦如此。”苏茹一边演练,一边讲解,“遇石则绕,遇壑则填,聚则可成滔天巨浪,散则化为润物细雨。你的剑,不应只有直来直往的劈刺,更应有缠绕、卸引、渗透、连绵之变化。”
她将剑法中几个关键招式的真元运转细微调整,发力技巧稍作改变,演示给王长生看。同样的招式,经她稍作改动,威力或许并未立刻暴增,但剑法的韧性、后续变化以及对真元的利用效率,却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王长生看得目眩神迷,心中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他之前练剑,只觉招式用老,便需换招,却从未想过,在招式用老之前,便可凭借真元运转的微妙变化,衍生出无穷后手,让剑势如同流水般连绵不绝,让对手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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