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听到苏雪翎的问话,头并未抬起半分。
而是仅悠悠飘来一句:“灶心土。”
回应言简意赅,貌似是懒得多吐一个字。
“灶心土?”
苏雪翎见掌柜如此态度,并没有不悦。
而是微微皱眉,有些疑惑。
她是真没料到,这个掌柜还挺另类。
对面几个商铺为了售卖自己的伏龙胆,就差大打出手了。
而这个掌柜倒好,没受任何影响,压根不提“伏龙胆”。
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土。
他究竟是有意隐瞒,还是真心不知?
她思来想去了片刻,继续试探道:“掌柜,我见您的铺子,虽然规模不大,但这些草药皆珍贵稀有,甚至还有市面上难遇的一些古籍孤本。”
“该不会,这块黄土也是什么惊世之物吧?”
掌柜听了此话,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异样。
那许久低埋的头终是没忍住,缓缓抬了起来。
他面具下的那双小眼睛,带着些许审视意味。
将面前瘦弱的苏雪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其实,这个看似无欲无求的掌柜并非淡泊名利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在黑市摆摊了。
他本开着一家收入不菲的药铺。
奈何近些年亲戚家人意外频发,家道中落。
现今已到了急需用钱,养家糊口的地步。
如若不然,他本珍藏了多年的珍稀草药以及古书字画。
怎可能舍得拿出来售卖。
可即便生活如此拮据,入不敷出,他心中依旧留有一丝傲气。
深认为只有真正识货的人,才配拥有这些心肝宝贝。
而眼前此人,身材纤弱又衣着朴素。
如此不起眼的装扮,却能一眼认出他的草药和古籍并非俗物。
看来应是深藏不露的懂行之人。
想及此,他一反常态,忽地变得热情起来。
嘴角浮现出和善的微笑,语气也由方才的冷淡转为热络。
“这位客官眼力不错!”
掌柜十分赞许地点着头:“这块灶心土虽看着平平无奇,但它其实已存留有百年之久。”
“百年之久?!”
苏雪翎满眼惊异,继续问道:“可它说到底也不过一块灶台土,能有何奇妙的用处?”
“非也非也。”
掌柜摇摇头,说到用处,他自然再清楚不过:“我将它留存至今,自然是因为它有惊人的药用价值。”
“这块百年灶心土,药性极其温和,对止泻、止呕有极佳的疗效。”
“不仅如此,它还可以止血敛疮,效果立竿见影。”
“哦?!”
苏雪翎继续认真配合着震惊脸:“这么神奇?!”
“当然了!”
掌柜越说越起劲:“只需将其碾成细碎的粉末,再与白芷膏相混合。”
“最后将这特制药膏,外敷于刀剑所刺的外伤上,即便多么糟糕的伤口,最终都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收口愈合。”
听他介绍到这里,苏雪翎心中算是有底了。
于是她继续迫不及待地问道:“如此神物,那价钱岂不是极贵?”
“那是自然,这块灶心土可是历经百年,好不容易形成的!”
“放眼整个奉京,我敢保证,仅此一块!”
掌柜说得眉飞色舞,并一脸精明地对着苏雪翎比了个“二”。
“如此珍贵之物,怎么也要二十两银子才行。”
“这我都要少了呢。”
“二十两?!”
苏雪翎吃了一惊:“掌柜,这可不是小数目,你确定?!”
掌柜听了笃定地扬起眉:“当然了,我这个人做生意,可从来不接受讨价还价啊。”
“呃......”
苏雪翎欲言又止,浑身写着为难。
可她内心这会儿,其实早就乐开花了。
嘿嘿,我还以为多少银子。
原来就这点。
亏她方才还一直认为,这百年之物怎么说也会是个天价。
这让她怀揣着五十两银票,紧张兮兮了好半天。
结果白焦虑了——
这掌柜看似心清肚明,实则浮于表面。
估计这“伏龙胆”的大名,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苏雪翎想到这点,不禁又为自己捡到个大便宜而暗自窃喜了半天。
“掌柜,听您这么一说,我还真心想买这块灶心土。”
苏雪翎语气中貌似掺杂了点恳求:“真的不能再便宜些么?”
“那可万万不能。”
掌柜一口回绝,语气十分干脆:“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至上,客官你也看到了,我的货品可都是货真价实。”
“而且说老实话,我真的急需用钱贴补家用,如若不然,是绝对不会把我的这些心头肉拿出来售卖的。”
“家里现今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可没那弯弯绕绕的心思跟你虚抬高价!”
苏雪翎边听边判断。
细细琢磨了半刻之后,她暗自点点头。
似乎这个掌柜还挺实在的。
至少在这个表面看似太平的地下黑市当中,算难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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