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臣女确定。”
赫连宸扫了一眼苏雪翎白净的脸，见其目不斜视，眼神坚定，便挪开了视线。
转而把目光落到旁边深埋着头并且一脸不知所措的吴公公身上。
“吴公公，你可认罪？”
“回殿下，老奴......不认。”
吴公公老气横秋地停顿了片刻，随后语气沉稳，波澜不惊：“老奴在宫里府里做事这么久，还是头一遭被人诬陷，真是冤枉。”
他说着，看向一旁的苏雪翎，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语气也颇有些不逊：“暂且不说这苏姑娘在京城的名声怎样，小小年纪，就敢凭两盆水给老奴定罪，实在是欺人太甚！”
“吴公公，我苏雪翎从前确实名声臭，但一码归一码。”
苏雪翎见到吴公公颐指气使，也挺起胸膛，底气十足道：“既然我敢在殿下面前指认你，自然有理有据。”
吴公公一听撇了撇嘴：“所以，你的证据就是这水？也太荒唐了吧？”
苏雪翎完全不在意吴公公的冷言冷语，继续义正言辞道：“有些事情看似荒唐，实则有效。”
“殿下请看，这第二盆水，在吴公公净手之后，就飘起了淡蓝色丝絮，而其余人皆未出现这景象。”
赫连宸顺着苏雪翎的视线，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第二盆水。
果真看到了淡蓝色沉淀，他不由得浓眉一挑：“这能说明什么？”
“回殿下，这说明，吴公公的手上，曾沾染过清心兰，而且还不止一回，不然这蓝色沉淀不至于这般明显。”
苏雪翎说完，见大家的表情还是云里雾里，便接着耐心解释：“第一盆水中，我加了明矾与皂角，众人净手过后，水面看似无常，实则多了姜汁的气味。”
“清心兰遇到明矾与皂角，会呈现淡蓝色，而下药之人或许熟知药理，提前用姜汁涂了手，这样就可以隔绝明矾的作用。”
赫连宸本来正疑惑，听到这里忽然有了头绪：“也就是说，你这第二盆水也不简单，加了能让清心兰显现的东西。”
“是的殿下。”
苏雪翎暗叹赫连宸实在聪明，继续解释道：“第二盆水中，臣女混入了少许鸡蛋清。”
“鸡蛋清？”
“正是，鸡蛋清遇到清心兰可以凝固变性，而且不受姜汁的影响。”
“所以，谁净手后水面变蓝，谁就是细作.....吴公公，我说的对吧？”
苏雪翎话锋急转，令吴公公措手不及。
他老脸“刷”地一白，连忙矢口否认：“什，什么细作，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没血口喷人，我只是陈述事实。”
苏雪翎刚被赫连宸吸走那么多血，她才舍不得喷呢。
赫连宸此刻斜靠在椅中，拄着腮望着苏雪翎和吴公公对峙，心中也有了初步决断：“吴公公，念你曾经忠君多年，本王再问你一次，你可认罪？”
吴公公听到赫连宸的最后通牒，眼底的挣扎转瞬即逝，他沉吟了一瞬后忽然回道：“殿下，老奴对您忠心耿耿，还请您明察秋毫，切勿随意听信这无知小儿的谗言啊！”
无知小儿？
真是的，他怎么这么说我？
我好歹是个美女哎。
苏雪翎在一旁嘟起小嘴，颇有些不高兴，于是继续为吴公公的罪证添砖加瓦：“殿下，臣女认为，那陶罐上的清心兰所剩无几，下药者肯定计划着下次行动。”
“殿下何不搜一搜这些人的住处，说不定能有新收获。”
“嗯，有道理。”
赫连宸如今见识了苏雪翎对医理和药理的精通，说不欣赏是不可能的。
他那一张冰块脸，如今在面对苏雪翎时，也是有了开化的迹象。
只不过他自己没意识到，褚风却早就看穿一切了。
他一直站在不远处，边望着赫连宸和苏雪翎，边“姨母笑”，结果险些没听到赫连宸的命令。
“褚风，你过来。”
“褚风？”
“褚风！”
“哦哦，在殿下！属下在！”
褚风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急忙跑到赫连宸面前领命。
赫连宸看着晕头转向的褚风，无语地叹口气，随后沉声道：“传令下去，现在封锁全府，把下人的群房都搜一遍，不得遗漏。”
“是殿下！”
褚风立刻领命，随后吐了吐舌头，尴尬地跑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全府人心惶惶地接受搜查。
结果不搜还好，一搜竟然发现守卫森严的王府中，还藏着这么多破烂儿。
什么姑娘的荷包，男子的画像，描绘着成人动作的小人书......
赫连宸看到这些时，本来惨白的脸色都开始泛青了。
苏雪翎倒不甚关心，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
又不知过了多久，褚风终于把吴公公的所有家当都罗列在赫连宸的眼前。
但无非就是一些金银细软、几封家书、还有衣服鞋帽等太监常见的物品，并没有什么可疑的瓶瓶罐罐。
“回殿下，吴公公的屋子家具，属下也翻了，没有找到可疑物品。”
“没有么......”
赫连宸再次陷入沉思，目光流转在面前的所有物品上。
而苏雪翎听闻褚风一无所获，也连忙上前查看。
望着地上再寻常不过的物品，她也纳闷起来。
这些东西的确没什么特别，难道真的误会吴公公了？
正当苏雪翎满心疑惑时，忽地看到角落里放着一双不起眼的布鞋，鞋底布满泥土，看着十分老旧。
她的第六感莫名而来。
鬼使神差之下，她缓缓走过去，将那双破旧的布鞋拎在手中翻看起来。
但或许是鞋子年头太长，苏雪翎刚翻转了三圈，鞋底就有摇摇欲坠的趋势。
苏雪翎生怕把人家的鞋子甩坏，讹上自己，正要将鞋底扶回去。
却在触上去的那刻，忽觉鞋底有一处明显增厚。
她皱了皱眉，翘起小拇指，小心翼翼地将那处鞋垫藕断丝连的缝线一点点挑开。
随着鞋垫逐渐被掀开，增厚的那处也豁然开朗。
里面赫然藏着一沓折叠整齐的纸张。
苏雪翎意外地眨了眨眼睛，赶忙将那沓纸摊开。
却见这纸来头不小，竟是六张京通银票。
苏雪翎这个财迷，连忙数了数银票的面额。
结果却令她差点惊掉下巴：“我的天老爷！”
“三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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