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茵踩着晨露下山,鼻尖忽然萦绕起一股清冽的岩苔香,山脚背阴处竟藏着个山洞。
她挑着眉探进去,洞壁被山泉冲刷得光滑,地面铺着厚厚的枯叶,约莫半间屋大小,看着干净敞亮。
她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石壁,心里已然有了计较,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拖着一夜未歇的疲惫折回回春堂。
坐在院中的石桌旁,阿茵刚把胳膊垫在桌上趴下,困意像浸水手絮,沉得瞬间裹住她,眼尾倦意都没敛。
她没察觉,不远处老槐树枝桠间,相柳正斜倚着树干。
他正静静看着,心里满是疑问:她明明该待在皓翎或青丘,怎么会突然跑到清水镇,还窝在这么个小药堂里?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玟小六刚跨进院子,就被石桌上的人影吓了一跳,脚步顿得极重。
阿茵猛地惊醒,眼睫上还沾着困意的水汽,却立刻直起身,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摸出几株带着晨露的灵草:
“玟医师,您要的灵草,我采来了。”
那灵草叶片泛着莹润的光泽,根须完整得不像话。
玟小六盯着她眼底的青黑,神色复杂,半晌才叹了口气:“我去拿蛊,你等着。”
“蛊?”相柳在树上微微挑眉——她要蛊做什么?
不多时,玟小六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攥着颗纹路清晰的山核桃,递到阿茵面前:“蛊虫在里面,拿着。”
阿茵眼睛一亮,忙不迭地鞠躬,连说了两声“多谢”。
玟小六却摆了摆手,淡淡道:“不必,你走吧。”
她又应了句“好,多谢”,才小心翼翼地把核桃揣进怀里,转身就往镇上的俞府去。
侍从通传后,俞信赶紧迎了出来,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确定:“您是璟公子身边的静夜姑娘?”
阿茵淡淡应了声“嗯”,随即掏出那块刻着涂山氏图腾的令牌。
俞信看清令牌,立刻躬身,语气也变得恭敬:“您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阿茵开门见山,声音压得极低:“西边山脚有个山洞,你安排人在里头布置些被褥、炭火,再备齐起居用品。公子有位朋友,要在里面住上几年。”
记住,每周只把食物放在洞口,别打扰里面的人。”
俞信连连应下,阿茵又凭着记忆画了张简易地图,才转身离开。
刚坐上俞信安排的马车,脑海里就响起狐狐的声音:“宿主,你是要住那个山洞?”
阿茵靠着车壁,指尖摩挲着山核桃,轻声应道:“嗯。
我不敢留在璟身边,我怕,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干扰他的命运,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他受苦。
而且等扈生开始后,我怕万一疼得厉害,喊出声会惊动人。
再者,璟会在三年后被玟小六所救,我想离他近一些,也好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平安无事。”
“还是宿主考虑得周全!”狐狐的声音带着点心疼:
“可我还是得提醒你,就算身体有防御机制,每天刚开始的那阵疼,是实打实的,半点掺不了假。”
阿茵闭上眼,睫毛轻轻颤了颤:“我知道。
我如今灵力不低,身体又特殊,应该可以承受得住。
狐狐,或许你觉得我傻,但若是今日易地而处,璟也会这么救我的。”
阿茵吩咐车夫往城外走,走出很远后,她让车夫驾车回清水镇。
“我们瞬移回青丘吧,免得夜长梦多。”
“好,我带你走!就是心疼宿主…”狐狐的话音刚落,瞬息后,已站在涂山府外的树荫下。
阿茵走出了树阴,门口的守卫见了她,忙不迭地推开大门:“心璎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她笑着摆了摆手,待她走进院子,便见木槿树下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涂山璟正立在树下发怔,夕阳斜斜落在他侧脸上,晕出一层淡淡的暖光,却更衬得他神情有些落寞。
“璟。”阿茵轻轻喊了一声。
他猛地回头,原本黯淡的眼底瞬间泛起光,嘴角勉强掀起一点笑意,声音还有些沙哑:
“阿茵?你不是回皓翎了吗?”
“我还是不放心你,想回来再看看。”阿茵走到他身边,望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心底一阵发疼。
涂山璟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却强压着轻缓,满是不忍:“阿茵,让你挂心了。我没事,别为我愁。
这几日大哥的状态也好了许多,你别挂心。”
“篌公子好些了就好。”阿茵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句,“璟,你也要振作起来。我明日再回皓翎。”
“好。”涂山璟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忽然回过神来,开口问道:“饿不饿?我让人做些你爱吃的糕点。”
直到这时,阿茵紧绷了许久的情绪才彻底放下,困意和饥饿感瞬间涌上来,她捂着肚子笑:“还真饿了!”
不多时,静夜端着几碟糕点走进来,瓷盘上还冒着热气:“心璎小姐,您先吃着,厨房还在炖莲子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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