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阳光温软和煦，透过老式居民楼的玻璃窗，洒在木质茶几上，落得满桌斑驳光影。林雪穿着一身浅米色连衣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手里紧握着那本随身的牛皮笔记本，指尖轻轻摩挲着封面，眼底带着几分期待与忐忑。她此刻坐在佳美包装退休财务总监周启山的家中，眼前的老人鬓发全白，戴着一副老式老花镜，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神情温和，眼底却藏着历经岁月沉淀的通透，正是她辗转打听了许久，才终于得以登门采访的前辈。
此次登门，林雪是带着明确目的而来。自从和杨俊男拿到防渗漏制罐专利，又遭遇中港包装（香港）的恶意威胁后，两人便愈发笃定专利技术对佳美包装的重要性。杨俊男在《资本笔记》里标注过，一家企业的核心技术专利，是抵御资本冲击的硬底气，可佳美包装如今的困局，似乎不止是当下资金链紧张那么简单。偶然间从母亲林慧口中得知，厂里早年其实有过不少亮眼的技术专利，只是后来渐渐没了音讯，林雪便动了采访退休老员工的心思，而周启山作为当年全程参与专利收益核算的财务总监，无疑是最清楚其中内情的人。
林慧特意提前给周启山打了招呼，老人听闻是为了佳美包装的专利往事而来，二话不说便应下了采访。此刻见林雪端坐一旁，神情恭敬又认真，便笑着先开了口：“林会计的姑娘，果然跟她一样懂事，俊男那孩子我也看着长大，你们俩这阵子为厂里的事奔波，我都听老伙计们说了，有心了。”林雪闻言连忙欠身浅笑，梨涡浅浅浮现：“周爷爷，辛苦您愿意抽时间见我，我今天来，是想向您打听咱们佳美包装早年技术专利的事，听说那些专利，当年给厂里带来过不少收益？”
周启山闻言，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目光飘向窗外，似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是啊，那可是咱们佳美包装最风光的时候，大概二十年前吧，厂里刚从手工制罐转型机械化，张茂山还是生产厂长，带着一群技术工人没日没夜地钻研，硬生生搞出了三项自主研发的制罐技术专利，其中一项无缝封罐专利，在当时算得上是行业里的顶尖水平。”
林雪立刻拿起笔，在牛皮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笔尖沙沙作响，生怕错过一个关键信息。她抬眸示意老人继续，周启山喝了一口热茶，缓缓道来那段尘封的荣光：“那会儿我刚坐上财务总监的位置，那三项专利授权出去的第一个季度，就给厂里带来了近百万的纯利润，要知道那时候的百万，可比现在值钱多了。不光是授权收益，咱们自己的生产线用上专利后，生产效率提上去了，次品率降了大半，生产成本直接砍了三成，厂里的罐头包装订单排得满满当当，连外地的厂家都特意跑来取经，不少同行花高价想买断专利，都被当时的老厂长一口回绝了。”
“那时候车间里多热闹啊，”周启山的眼神亮了几分，语气里满是怀念，“工人们的工资涨了不少，人人都干劲十足，厂里还盖了新的宿舍楼，给技术骨干发了奖金，我每天盯着财务报表，看着营收数字一路往上涨，心里别提多踏实了。那些专利，就是咱们佳美包装的金疙瘩，是实打实的摇钱树，靠着那些技术红利，厂里安稳红火了好多年，在本地包装行业里，咱们佳美包装的名头，可是响当当的。”
林雪一边记录，一边忍不住追问：“周爷爷，既然那些专利这么好，能带来这么可观的利润，后来怎么就渐渐被遗忘了呢？”这个问题正是她最想弄明白的关键，也是杨俊男此前分析财报时发现的疑点——佳美包装的历年财报里，早年有过一笔大额专利收益记录，后续便再无相关数据，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周启山闻言，重重叹了口气，脸上的怀念渐渐被惋惜取代，语气也沉了下来：“说到底，还是后期的管理层更迭出了问题。老厂长退休后，新来的管理层心思不在技术研发上，一门心思搞扩张，想着靠接更多订单赚快钱，压根没把现有的专利当回事。先是不重视专利维护，不少专利到期了没人管，错过了续费时机，白白流失了；再后来，生产线老化了也舍不得更新，咱们自己的专利技术没法充分落地，生产效率慢慢降了下来，订单也就跟着少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痛心：“更可惜的是那项无缝封罐专利，当年是张茂山带着核心技术团队熬了大半年才搞出来的，是咱们的看家本领。后来厂里资金周转有点紧张，有人提议把专利授权给外地厂家，本是短期应急，没想到后续管控不力，不少厂家仿冒咱们的技术，打起了价格战，咱们的专利反而成了别人牟利的工具。到最后，厂里的核心技术优势没了，订单被分流，收益一年不如一年，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专利，就渐渐被埋在了故纸堆里，年轻点的员工都不知道，咱们佳美包装也曾靠技术风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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