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塘码头的路灯刚亮起,就被海风揉得发虚。阿坤趴在红木桌上核对货运单,台灯的光晕里浮着细小的灰尘,桌角雷爷留下的旧账本摊着,纸页边缘被虫蛀出几个小孔——那是三十年前雷爷跟“东兴秃鹫”抢码头时记的账,墨迹都发褐了。
“坤哥,出事了!”阿彪的吼声撞开办公室门,他脸上沾着血,工装外套被划开道大口子,“尖沙咀往澳门运的三箱红酒被劫了,卸货的兄弟被打晕,现场留了这个。”他把块染血的铁皮拍在桌上,上面刻着只歪歪扭扭的秃鹫,翅膀上还划着“东兴”二字。
阿坤的手指猛地攥紧钢笔,墨水滴在货运单上晕开个黑点。秃鹫——这名字在旧账本里出现过七次,当年跟雷爷抢观塘码头,被打断三根肋骨后逃去了东南亚,怎么突然回来了?他抓起铁皮,指尖抚过秃鹫的刻痕,力道沉得能捏碎木头:“被打的兄弟怎么样?有没有看清劫货的人?”
“伤得不重,就是晕过去了。”阿彪灌了口凉水,“兄弟们说对方带了刀,没开枪,抢完货往九龙方向跑了,车是无牌的面包车。”
正说着,辉哥带着两个旺角的兄弟闯了进来,铜烟斗往桌上一砸:“阿坤,秃鹫这是冲联会来的!当年他跑的时候放话要报复,现在回来肯定没好事!我带五十个兄弟,连夜去九龙扫他的场子,不信找不到人!”
“扫场子?你知道他现在靠谁吃饭吗?”阿坤翻开旧账本,指着“东南亚蛇头”的字样,“秃鹫在东南亚跟蛇头合作运私货,欠了人家两百万赌债,这次回来是想抢联会的货运线抵债。你带人去闹,他转头就把蛇头引过来,到时候联会要应付两拨人,值当吗?”
辉哥的脸涨得通红,烟斗在手里转了三圈:“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抢我们的货!雷爷当年就是硬拼把他打跑的,现在我们缩着,兄弟们怎么看?”
“雷爷当年硬拼,是因为没别的办法。”阿坤从保险柜里拿出个铁盒,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照片——雷爷和秃鹫年轻时的合影,背景是观塘码头的旧吊机,“当年秃鹫跟雷爷是同个堂口的兄弟,后来为了抢地盘反目。雷爷打断他的肋骨,却留了他条命,还替他还了三千块赌债——这些旧账,账本上没记,但雷爷跟我说过,‘江湖仇要清,兄弟情要留’。”
他把照片推到辉哥面前,指尖点着合影里的两人:“秃鹫虽然狠,但重脸面。你带兄弟去闹,是把他往绝路上逼;我去找他谈,是给双方留余地。”阿坤抓起怀表揣进怀里,又把旧账本塞进包,“阿彪,你去查秃鹫在九龙的落脚点,别打草惊蛇;辉哥,你去医院看看受伤的兄弟,医药费联会全报,再给他们家属送点水果——稳住兄弟们的心思,比什么都重要。”
辉哥盯着照片里雷爷的笑脸,烟斗慢慢揣回怀里:“行,我信你。但你要是有危险,我立刻带兄弟过去。”
阿彪查到秃鹫藏在九龙的废弃仓库时,已是深夜。仓库门口挂着盏破灯,照得地上的油污发亮,两个小弟举着钢管守在门口,看见阿坤孤身走来,立刻横过钢管:“滚!秃鹫哥不见生人!”
“告诉他,雷爷的徒弟阿坤,来还当年的三千块赌债。”阿坤从口袋里掏出三叠港币,用橡皮筋扎着,“顺便,讨回我的三箱红酒。”
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霉味,秃鹫坐在堆成山的纸箱上,脸上留着道长长的刀疤,从眼角划到下巴。他手里把玩着把弹簧刀,刀刃“啪”地弹开:“阿坤?雷爷死了这么多年,你还敢提他的名字?当年他打断我的肋骨,这笔账怎么算?”
“雷爷当年留你条命,就是让你还清赌债,好好做人。”阿坤把钱放在地上,又翻开旧账本,“这是他当年替你还赌债的记录,三千块,连利息都记着。你现在抢我的货,值五万,抵完赌债,还欠我四万七——要么还钱还货,要么我把你欠蛇头赌债的事捅出去,让他们来跟你算账。”
秃鹫的脸瞬间白了,弹簧刀“啪”地合上。他在东南亚欠蛇头两百万的事,是最大的软肋,没想到阿坤会知道。“你怎么查到的?”
“雷爷的账本里,记着你当年欠赌债的毛病。”阿坤指着账本上的字迹,“他说你‘狠有余,稳不足,早晚栽在赌上’。现在联会的货运线,是几百号兄弟的饭碗,你抢我的货,就是砸他们的碗——雷爷当年没赶尽杀绝,我也不想,但你要是再碰联会的东西,下次就不是谈账这么简单了。”
秃鹫盯着账本看了半天,突然笑了,刀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雷爷没看错人,你比他更稳。货我明天让兄弟送回尖沙咀,欠你的钱,我会用正经生意还,不会再碰歪门邪道。”他从怀里掏出个铁牌,上面刻着秃鹫的图案,“这个你拿着,以后在九龙,我的人看见这个牌,都给你面子。”
走出仓库时,晨雾已经开始散了。阿彪带着兄弟们在路口等着,看见他安全出来,都松了口气。“坤哥,真不用教训他一顿?”
“教训他容易,断他的活路难。”阿坤把铁牌放进怀里,“混社会不是比谁的刀快,是比谁能守住底线,留条活路。秃鹫要是能改邪归正,以后九龙的货运,还能多个帮手——这比打打杀杀强。”
回到码头时,辉哥正带着兄弟们卸刚送回来的红酒,看见阿坤手里的铁牌,眼睛亮了:“这是秃鹫的令牌!当年雷爷都没拿到过,你这是把他镇住了!”
阿坤把铁牌放在雷爷的旧账本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把两者都镀上了金光。“不是我镇住他,是雷爷的规矩镇住他。”他拿起怀表,打开又合上,“混社会,旧账要清,才能不惹新麻烦;新底要亮,才能让人心服。雷爷当年说的‘义先利后’,不是说说而已,是要真的给兄弟们留活路,给对手留余地——这样才能在江湖上站得长久。”
辉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铜烟斗在手里转了两圈:“以后联会的事,我听你的。”兄弟们的号子声从码头传来,跟海浪声混在一起,格外响亮。
阿坤坐在码头的石阶上,看着朝阳把集装箱染成金色。他忽然明白,真正的混社会,不是当让人怕的狠角色,是当让人信的掌舵人——清得了旧账,镇得住场子,留得住情义,才能让兄弟们跟着走得稳、走得远。这,才是雷爷留给他们的,最硬的江湖规矩。
喜欢港综:从九龙城寨开始当大佬请大家收藏:(m.2yq.org)港综:从九龙城寨开始当大佬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