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辉漫过费宅的青瓦时,费书瑜正站在门檐下摩挲着褪色的门环。
那铜环上的云纹早已被岁月磨平,就像他记忆里父亲模糊的面容。
这是费书瑜这辈子的家,承载着他幼时的回忆和情感。
老头子离世后,并没有留下多少钱财,只有城外的二十来亩地和这栋一进的小宅院。
然而,这栋宅院虽小但位置却相当优越。
离着主家佥事府仅有两条巷子之隔,与州城各衙门也不过几条街的距离。
在这个小小的绥德城中,这样的地段无疑是黄金地段。
当初,家里遭遇困境时,费书瑜也曾犹豫是否要卖掉这栋小宅子。
但最终,他还是决定保留下来,这个决定如今看来是多么明智。
否则,他恐怕现在还得四处赁房子住。
此刻西厢房的窗棂被夕阳映得透亮。
费书瑜推门时,门框吱呀一声仿佛要散架。
他熟门熟路地从博古架第三层摸出个锡罐,揭开时一股幽兰似的清香漫开来。
罐底那点湖茶只剩小半捧,青褐的叶片蜷曲着,像极了他此刻辗转反侧的心思。
费书瑜把茶叶扔进茶盏时,指节都在发紧。
此刻沸水注入,叶片在水中缓缓舒展,汤色渐成琥珀色,他却觉得那是三两银子在水里慢慢化开。
他轻轻吹去表面的浮沫,然后端起茶碗,细细品味着那略带苦涩的茶香。
这是他最近两个月才养成的习惯,以前的他,总是直接拿起碗,大口大口地喝着白开水。
要知道,在陕西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茶叶绝对不是什么廉价的物品。
尤其是那些品质上乘的好茶,简直可以被视为一种奢侈品。
就拿费书瑜家中这不到一斤的湖茶来说,其价格竟然高达三两银子!
每当想到这里,费书瑜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痛。
三两四钱......
他用指甲捻起几片茶叶,指腹传来微微的糙感。
仿佛那三两四钱银子正从他的口袋里飞出去一般。
这茶是开春时托人从江南捎来的湖茶。
是费书瑜为了今年的私市特意准备的样品。
本想着上个月的私市能赚笔大钱。
以高价卖给一个认识的小部落台吉。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蒙古人似乎对茶叶的品质一窍不通。
捏着茶饼皱眉,说这细叶儿不经煮,哪有茶砖耐泡?
末了竟掏出张膻气的羊皮,说最多这样。
他们只认准那些劣质的茶砖才是上品,反而将这上等的湖茶视为劣品,最多只愿意用一张羊皮来交换。
面对这样的情况,费书瑜真是哭笑不得,
看着台吉身后那几个皮袍汉子,腰间的弯刀闪着冷光,终究没敢多话。
最后无奈地将这湖茶砸在了自己手上。
平日里,除非是遇到极其重要的人物或者事情,费书瑜才会舍得将这珍贵的茶叶拿出来招待客人。
而今天,显然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时刻。
“家丁”,这就是刘管家为费书瑜所指之前途。
在当今社会,很多人对于明朝时期的“家丁”制度可能了解甚少,甚至会错误地将其等同于家仆一类。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明朝的家丁制度与秦汉时期的部曲更为相似。
家丁们享有相当优厚的待遇,不仅能够领取双份军饷,还能享受到一系列的福利。
他们的一日三餐都由军队提供,四季的衣服也会按时发放,每逢年节还有额外的赏赐。
此外,家丁们的升迁速度也非常快,就像现代领导的秘书一样,可以得到快速的晋升机会。
要成为明朝边镇军将的家丁并非易事,只有亲信、乡党或子侄才有资格担任这一职务。
这些家丁都是军队中的精锐之师,是军将们最为信任的心腹武力和胆气所依。
因此,在明朝能够成为军将的家丁,可以说是一份极其难得的美差。
自然,刘管家说的并非佥事府之家丁,佥事府家丁此等美差,断无可能轮至他这尚无寸功之少年。
且佥事府家丁虽待遇优渥、福利丰厚,然前程实难称佳,不过是养老之职罢了。
费书瑜坐在房间里,脑海里不断地回忆着下午和刘管家的对话,越想越觉得有趣。
当时,刘管家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他的前途就是当一名“家丁”时。
费书瑜直接就愣住了,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这难道是天上掉馅饼吗?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然而,当他得知要给杨总兵当家丁时,费书瑜的疑惑更甚了。
他眨巴着眼睛,满脸狐疑地看着刘管家。
问道:“您老该不会是在逗我玩吧?我可不是不相信您啊,实在是这件事太奇怪了!”
刘管家见状,微微一笑,反问道:“哪里奇怪了?”
费书瑜连忙解释道:“大管家,您老这是欺负小子年幼啊!”
您想想啊!那杨总兵他又不是咱们延绥卫的人,他连陕西乡党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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