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像一把烧红的钝刀,在梁承泽的腹腔里缓慢地、持续地搅动。冷汗浸透了单薄的T恤,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又迅速被急诊室过冷的空调风冻成一层冰壳。他蜷缩在冰凉的塑料候诊椅上,身体不自觉地弯成一只虾米的形状,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胃部撕裂般的剧痛。手机屏幕在掌心亮着微弱的光,显示着令人绝望的数字:
02:17
电量:1%
“操…”他无声地咒骂,手指因为脱力和寒冷而颤抖,几乎握不住那光滑的金属外壳。下午那份特辣麻辣烫的红油,此刻仿佛在胃里重新点燃了火焰,灼烧着脆弱的黏膜。手机相册里还躺着那张油腻腻的、色泽诱人的美食照片,配着他当时随手发的朋友圈:“深夜放毒,无辣不欢!” 底下零星几个点赞的同事头像,此刻像一张张无声嘲讽的脸。
又一波剧烈的绞痛毫无预兆地袭来,像有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了他的内脏,用力拧转。梁承泽猛地弓起身子,额头重重抵在前排椅背冰冷的金属横梁上,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角、鬓发间涌出,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带来一阵刺骨的寒颤。他大口喘息着,试图吸入更多冰冷的空气来镇压体内翻江倒海的灼热,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和腹部的剧痛,像拉动着生锈的锯条。
“梁承泽!梁承泽在吗?”一个略带不耐的女声穿透了急诊室的嘈杂。穿着淡蓝色护士服的身影出现在分诊台前,手里捏着一张单据。
“在…在…”他几乎是呻吟着回应,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虚软的身体,踉跄着挪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腹部的重量牵扯着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急性肠胃炎?”护士抬眼扫了他惨白的脸和佝偻的姿态,语气是程式化的冰冷,“先去缴费,然后去3号诊室门口等。医生马上来。”
一张打印着密密麻麻项目和金额的单子塞进他手里。梁承泽的目光扫过最下方那个三位数的数字,心脏猛地一沉,几乎压过了腹部的绞痛。那数字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精准地刺穿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财务神经。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屏幕上那刺眼的“1%”像一个冷酷的倒计时。
“那个…护士…能不能先…”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微弱,试图争取一点缓冲。但护士已经转向下一个病人,只留给他一个忙碌而冷漠的背影。
缴费窗口前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梁承泽扶着冰冷的墙壁,感觉胃里翻腾的灼热液体正不断上涌,喉咙口弥漫着辛辣和酸腐的气味。他死死咬着牙关,身体因为剧痛和强忍呕吐的冲动而剧烈地颤抖。每一次等待队伍前进一小步,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前面一个中年男人粗声大气地打着电话抱怨医药费太贵,声音像钝器敲打着梁承泽紧绷的神经。
终于轮到他了。他颤抖着手,从钱包里抽出几张被汗水微微濡湿的纸币递过去。收银员面无表情地敲打键盘,打印机发出刺耳的嘎嘎声,吐出另一张更长的单子。看着余额瞬间缩水的银行卡短信提示,胃部的绞痛仿佛又加重了几分,混合着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绝望。
3号诊室门口的长椅上空无一人。他像一袋被丢弃的垃圾,几乎是瘫软着摔坐下去。冰冷的塑料椅面瞬间吸走了身体残存的热量,他控制不住地打起寒颤,牙齿咯咯作响。腹痛一阵紧似一阵,冷汗一层又一层地冒出来。他不得不再次蜷缩起来,额头抵着膝盖,双手死死按在痉挛的胃部,仿佛这样就能把那把在里面疯狂搅动的刀按住。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被无限拉长。诊室的门开了又关,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进进出出,没有一个人为他停留。头顶惨白的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像一群不知疲倦的苍蝇。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隐隐的血腥和呕吐物的酸腐气,不断刺激着他敏感的嗅觉。每一次远处传来推车急促的滚轮声、病人痛苦的呻吟、或是家属焦躁的询问,都让他的神经绷紧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诊室的门再次打开。一个戴着眼镜、面容疲惫的年轻男医生探出头:“梁承泽?进来。”
诊室里更冷。梁承泽几乎是拖着身体挪进去,每一步都伴随着腹腔内脏器沉甸甸的坠痛。
医生快速扫了一眼缴费单和分诊信息,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腹痛剧烈?”
“是…晚上吃了很辣的麻辣烫…后来就开始绞痛…拉肚子…现在想吐…”他声音虚弱,断断续续。
“躺上去,衣服撩起来。”医生指了指墙角的检查床,手里拿起一个听诊器。
冰冷的听诊器圆盘贴在灼热的腹部皮肤上,激得梁承泽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医生皱着眉,按压了几个部位,每一次按压都像有钢针狠狠扎进内脏深处,痛得他倒吸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蜷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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