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光线,像一把迟钝的刻刀,艰难地撬开都市上空的灰霾,也将梁承泽从一种半睡半醒的、浑身酸痛的僵硬状态中剥离出来。他靠着墙壁坐了一夜,脖子落枕般梗着,稍一动弹就牵扯着肩颈一片酸麻。但他第一时间关注的,依旧是那个纸箱。
“考官”还保持着昨晚入睡时的姿势,背对着他,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那个白色的伊丽莎白圈在渐亮的天光中格外醒目。看起来,它度过了相对平静的后半夜。
梁承泽小心翼翼地活动着发麻的四肢,像拆解一枚易爆物般缓慢站起,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声响。他需要解决两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喂药,以及他自己濒临极限的膀胱。
他蹑手蹑脚地溜进洗手间,解决了个人问题,用冷水用力搓了把脸,试图驱散熬夜的疲惫和头脑的混沌。镜子里的人双眼布满血丝,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憔悴得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浩劫。他扯了扯嘴角,一个苦涩的弧度。这场与一只猫的战争,消耗的心力竟不亚于任何一个难缠的项目。
喂药。这个念头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第一次欺骗的失败历历在目,硬来更是天方夜谭。他必须想出一个新办法。
他的目光扫过洗手台,落在一把小巧的、原本用来研磨胡椒的手动研磨器上。一个念头灵光乍现——把药片磨成粉。粉末更容易混入食物,或许能降低被发现的概率?
他立刻行动,找出那颗孤零零的抗生素药片,小心翼翼地放进研磨器。转动把手时发出的“咔嚓”声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他紧张地瞥了一眼纸箱方向,好在“考官”似乎睡得很沉,没有动静。
药片被碾成了细腻的白色粉末。他盯着那点粉末,心里依旧没底。猫的嗅觉远超人类,这点伎俩能成功吗?
他决定采用混合策略。他拿出那管猫条,挤出一小部分在碟子里,然后将大部分药粉仔细地、一层层地拌入这团味道浓郁的肉泥中,反复搅拌,力求均匀。剩下的一点点药粉,他混入了另一碟清水中。双管齐下,希望能确保一些药效被吸收。
准备好“特供”猫条和“加料”清水后,他又准备了正常的猫粮和干净的水作为备用。他需要给它选择,哪怕只是一个幻觉。
他端着两个碟子,再次以那种慢放般的速度靠近。将“特供”猫条和“加料”水放在靠近纸箱的位置,而正常的猫粮和清水则放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然后,他再次退回到他的“安全距离”——门边,坐下,低下头,进入“背景板”模式。
这一次,他没等太久。或许是生物钟使然,也或许是伤口的疼痛,“考官”很快就醒了。它先是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独眼在梁承泽和两个碟子之间扫视。然后,它的鼻子开始翕动,显然是被猫条的味道吸引了。
它犹豫着,目光在远近两个食物点之间徘徊。最终,对猫条的偏好(或者说,对昨天那点甜头的记忆)占据了上风。它缓慢地挪出纸箱,凑近了那碟“特供”猫条。
梁承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它低下头,开始舔食。起初几口似乎没什么异常,它吃得还算顺畅。梁承泽内心刚刚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就见它的动作猛地一顿!
它抬起头,独眼里充满了疑惑和警惕,舌头在嘴巴周围舔了一圈,显然尝到了那点药粉的异样苦味。它看看碟子,又看看远处的梁承泽,喉咙里发出了不满的、带着质疑的呜呜声。
完了,又被识破了!梁承泽内心哀叹。
但出乎意料的是,“考官”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暴怒地甩头离开。它只是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伤口的疼痛和身体对恢复的需求,或许在它的本能中占据了更大的权重。它再次低下头,这次,它不再像之前那样大口舔食,而是变得极其挑剔。它用舌头小心地卷起表层的、药粉可能较少的肉泥,避开下面颜色可能更深、药味更浓的部分。它吃得很慢,很精细,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排雷工作。
梁承泽看得目瞪口呆。这猫的智商和忍耐力,远超他的想象。它没有完全拒绝,但也在用它的方式,最大限度地规避着它不喜欢的东西。
它就这样挑挑拣拣,吃了大概一半的“特供”猫条,然后便停了下来,转身走向那碟正常的猫粮,开始大口吃起来,仿佛要用纯粹的食物味道冲刷掉嘴里的怪味。
吃完猫粮,它又走向那碟“加料”的清水。同样,它只是喝了一小口,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立刻转向旁边那碟干净的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梁承泽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说失败了吧,它确实摄入了一些混有药粉的食物和水。说成功了吧,这摄入量恐怕远远达不到治疗剂量。这更像是一场双方心照不宣的、无奈的妥协。它默认了他的介入,但划定了它所能接受的底线。
这算是一种进步吗?从完全的抗拒,到有条件、有保留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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