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听着皇后娘娘曾经的伤疤，心情愈加难受，皇后的前半生过的并不顺遂，比起自己的前半生，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都有自己爹娘无条件的偏袒。
比起皇后娘娘，她其实是幸运的。
“皇上待娘娘可好？”沈瑶终是问道。
只见皇后娘娘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他待我很好，真的很好，可是本宫太累了，本宫虽然是兆阳国的皇后，可却处处受制于林家，就连皇上都要看在我的面子上，给足林家的颜面。”
皇后娘娘的眼神突然冷了些，语气带着一丝不甘，她缓缓说道：“如果林家倒了，本宫是不是就不会被制约？可林家倒了，本宫又算什么？”
她的眼神带着落寞，一时不知道自己活着，对于别人来说，究竟是不是累赘。
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她刚刚嫁入太子府的时候。
那时候，她也不过是十六岁的豆蔻少女，就被林家迫不得已抬上了花轿，替代了那本该是真正林家嫡长女的太子妃位置。
若不是太子殿下亲自提出来要求娶那林家的嫡长女林清慧，若太子殿下没有指名道姓，那她的这一生，或许也只能在偏院等到爹记起她的存在，然后找一个可以帮助林家的官家嫁了吧。
她注定就是一个牺牲品。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那是太子掀开她的红纱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那句话。
她一直都记得他，却没有想到他是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她，不过是一个婢子生下来的替代品。
她怎能配的上他？
她骨子里便认为自己是不配的。
所以就算她成为了当今最尊贵的皇后娘娘，对于她来说，也是高攀了皇后的位子。
他待她真的是极好的，带她走出了失去母亲的阴影，也没有宠幸任何一个别的女人，他信誓旦旦的跟自己保证，此生都不会辜负她。
目前，他是做到了的。
他成为了兆阳国的国主，却还是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封了她为皇后，不顾林家的反对，也不顾朝臣拿皇后的身世说事。
说起来，林家是极狠的。
在贺纪琛刚刚登上国主之位，还未进行封后大典时，林家派人将林清慧的身世告诉众人，让所有人对这位太子妃既是鄙夷，又是同情。
一时之间，众臣反对。
而林家，竟是最反对的一方。
话里话外皆是当初求娶的是嫡长女，而林清辞，不过是林家的庶长女，那一场婚礼，根本就算不得数。
可谓是狠狠的打了皇家的脸，也是狠狠的打了他们自己林家的脸。
俩败俱伤，却也一意孤行。
他用一句三年发妻，怎能忘恩负义堵住悠悠众口，却堵不住他们背地里的议论。
她拖累了贺纪琛，也让皇家丢了脸面。
她的眼睛好像进了沙子，泪水像珍珠一般不断的掉了下来，让沈瑶越来越心疼这个也才二十一的女孩子。
说到底，皇后是无辜的，她不过是这场利益的牺牲品，也不过是这权力下的棋子。
可好在，贺纪琛是喜欢她的，会力排众议选择拥她为皇后。
“皇后娘娘可曾有悔？”沈瑶看着皇后问道。
她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可皇后娘娘，有吗？
林清慧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沈瑶会问这个。
她摇了摇头，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曾经或许有悔过吧，若当年见到那个男孩，没有和他说话，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可自己若不是当今皇后，有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也不过是成为爹攀附权贵的棋子罢了。”
所以，她不悔。
因为就算后悔了，也只能这样了。
沈瑶见她满腹心事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本以为上一世的自己已是不幸，可比起皇后娘娘，她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的不幸？
可她还是安慰道：“皇后娘娘，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起码现在，没有人再能欺负你了。”
就算林家想要对皇后下手，也得看看皇家愿不愿意他们横插一杠。
皇后笑了一下，似乎是赞同沈瑶的意思，可更多的，却是自嘲的苦笑。
“林家一日不除，对于皇家就是永久的威胁。”皇后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婢子，有些无奈道：“就像那些婢子中，或许都有那林家的耳目，而本宫的饮食，也是日日谨慎，夜夜小心。”
她不想这样，可林家对自己却是步步紧逼。
“皇后娘娘可有想过为自己最开心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还想回去吗？“沈瑶问道。
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带着皇后娘娘找回最初的快乐，她看的明白，如今的皇后是抑郁的，不满的，生活在阴影中的。
“开心？“那好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吧。
皇后的目光突然变得深远，思绪兀自回到了几年前。
那还是她刚刚嫁入太子府的时候，林家和自己还没有彻底掰断，林清辞也不过才十一岁。
才十一岁的她对自己这个姐姐就满是敌意，时常和林夫人借着来看望自己的名义给自己难堪。
似乎就是为了告诉所有太子府的人，她不过是一个棋子，一个林家的傀儡，而真正被重视的，是日后长大成人的林清辞。
可那时候的自己，其实很开心。
因为贺纪琛对自己，真的很好。
在自己被林清辞这个妹妹欺负的时候，他总会立刻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甚至不顾和林夫人翻脸。
那时候的他是最好的他了吧，虽然到最后都会被先帝狠狠痛斥一顿，可幸运的是，他一如既往的站在自己身边。
可如今他做了皇帝，他有了万般的无奈，也没有先帝再继续为他和林家从中周旋。
这一切，都要靠他自己去抗。
也要靠她陪着他去忍。
她是他的累赘，他也是她的救赎。
可惜那样的时光，回不去了。
沈瑶自然也是明白，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问道：“皇后娘娘可还怀念曾经小院子里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回到太子妃的状态的确是痴心妄想了，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是覆水难收。
院子啊。
皇后思绪一转，竟是笑出了声。
那个时候她在院子里无人问津，也是最自在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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