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墨家有祖训，嫡系子孙不得入朝为官？”
“是有这么个规矩，祖上是为了在乱世之中保住墨家的骨血，可仔细想来……罢了，老婆子倒是觉得，如今这样也好，挺好的。”
“是挺好的，既能让医术传承下去，又不涉及朝堂，就让墨家像那些清流世家那般，入世却一尘不染。”沈梨秋顿了顿，却提及了先前之事，“老太太，我很钦佩墨家医术。不过，比起墨叔他们，我更钦佩的是墨家女眷的医术。”
“这是怎么说的？”墨家老太太听得稀罕，说实在的，真要论医术，女眷们是完全比不上男丁们的。倒不是女眷们不够用心或者不够聪慧，而是所有的女眷都不可能全身心投入研习医术之中。
“女子的体质本就不如男子，且还有怀孕生子一事，多少好女子因着没有合适的大夫，甚至明明有大夫却依然没能生还，老太太可有想过缘由？”
墨家老太太沉默了。
若说这世间，男子女子各占一半的话，那么名医却几乎都是男子。即便偶尔出现几个医术高超的女子，又有几个人会选择悬壶济世呢？可偏生，就像沈梨秋说的那般，女子更容易生病更容易出事。
“皇后娘娘，您这是何意？”
知晓墨家老太太已经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沈梨秋轻笑了起来：“何意？我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跟老太太聊聊罢了。不过，仔细想想，若是老太太愿意将一身医术传下去，那该有多好呢。”
至始至终，沈梨秋都很清楚，墨家女眷是不可能一直待在东都城的。
事实上，早在墨秦成亲后，就有好些人陆续离开了东都城。墨家老太太倒是一直住在宫中，一方面是为了给沈梨秋调养身子骨，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想看着她最在意的长子过得怎样，能否生下一个孩子。
沈梨秋琢磨着，待云太贵妃平安生产后，墨家老太太恐怕就会告辞了。到那个时候，沈梨秋却是真的再没有借口将人留下来了。
她要自救！
当然，这事儿也是为了造福众多东都城女子。
“娘娘的意思，老婆子我懂了。可娘娘是否仔细想过，便是老婆子我愿意教，可有人敢学？”墨家老太太苦笑连连。
医学院招收学生真心不算难，萧惊天给所有学生减免了学费，并提供免费的膳食、住宿。虽说那些富贵人家看不上这点儿东西，可在大齐，却仍然是穷人占了大多数。
若说贵人们希望子嗣走上仕途，那么穷人们的要求就低了太多。与其让子嗣累死累活的给人当学徒，还不如送进医学院碰碰运气，即便没能成功，好歹也蹭了吃喝。
可若是女子，却是不同了。
“这世间并不缺卖女儿的人家，可若是所有的女大夫都是极低的身份，将来又要如何行医？男子的话，身份低就去当个游医，或者乡下的村医，都可。女子呢？这用得起女大夫，又怎会是一般的人家？”
墨家老太太一脸的苦涩，她活了大半辈子，自然也看过不少的人情冷暖。像萧惊天这般在意妻子的人，不能说完全没有，可确实是相当少的。更多的人，尤其是穷苦人家，那都是不拿女子当一回事儿的。
也就是说，女大夫的出身一定不能太低。
“若是我能说服高门贵女当老太太您的学生呢？”墨家老太太的担忧，沈梨秋都明白，却完全不曾当一回事儿。事实上，这事儿她已经考虑许久了，自然将方方面面都顾忌到了。
“高门贵女？这不可能！”墨家老太太满脸的震惊，忽的想到一个可能，忙不迭的道，“娘娘，你万万不能以势压人，迟早会出事的！”
“放心，我定会让她们心甘情愿的当您老的首任大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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