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右末行至门前，猛地推开大门，屋里黑漆漆一片，王老伯睡的小床还在，上面竟隐隐留着一些魂气，喻右末快速上前几步，低头细看：“卢望泊，你过来看看，我们今天白天在这里有没有见过魂气？”
卢望泊听完眉头一皱：“魂气？”
快步走上来，搓了搓手里的三角符纸，符纸燃烧起来，火光照亮屋子，窄小的床中间还冒着黑气，卢望泊皱眉：“我白日里在这屋里呆了挺久，确实没见过……”
喻右末猛地抬头，叫道：“妞妞！”
卢望泊这才反应过来，小女孩儿竟没在这里，连忙跑去其他屋子里找：“妞妞？妞妞？”
门帘一张张拉开，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喻右末停在他身后，他垂了垂眸，喃喃道：“马呢……”
卢望泊猛然回头，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从进门就没有见过留下的那匹白马……
妞妞应该制不住白马才对，现在妞妞不在，白马也不在。
两人走到院子，这院子比起外边清晰得多，没有莫名其妙的迷雾，角落的大盆里装着不知泡了多久的脏衣服，倒在一边的椅子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两人顿时严肃起来。
喻右末皱眉，他知道问出来也没什么结果，还是张了张嘴：“妞妞呢……”
卢望泊：“这个村子不对劲。”
喻右末：“你才发现呐，我刚进村就觉得不对劲了。”
卢望泊转头看他：“那你不早说？”
喻右末：“一开始也没什么威胁感，而且酒馆的小厮和老板也只是说道路有问题，哪知道村子的气氛会这么奇怪，我以为只是换路走……”
卢望泊想了想，道：“我们去看看这村子里到底还有多少人吧。”
喻右末一愣：“什么意思？”
卢望泊：“白日里也见过冒出来的炊烟，现在想起来，你有见过一个人影吗？”
喻右末：“村里挺干净的，不像没人的样子……”
卢望泊捏了捏鼻梁，脑子里迅速闪过这一天的记忆，见过的人脸来回跳过，最后停在了刘大娘的棺材上，卢望泊缓缓抬头：“刘大娘的棺材！”
喻右末：“你是说……妞妞去找刘大娘了？”
卢望泊抿唇：“去看看就知道了。”
喻右末也不再多问，跟着卢望泊走，他隐隐有些心虚，发现自己竟有些跟不上卢望泊的思路，被他带着跑。
两人随着记忆急急忙忙赶到刘大娘的家，大门只是掩着，卢望泊的手顿了顿，不知想了些什么，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一进门就看见白马站在院子中央甩着尾巴，喻右末连忙上前，有些激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他摸了摸白马脖子上的毛，白马亲昵地在他手上蹭了蹭。
喻右末这才放下心来，勾唇微笑。
卢望泊见着马无事，便几步推开了大厅的门，屋子里空无一人，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循着记忆往刘大娘死去的屋子里去。
屋子里飘着烟尘，明明只有几米远，却觉得蒙了一层灰纱，看不清床边坐着的那人的表情。
卢望泊轻轻唤道：“妞妞？”
小女孩儿回头看过来，她起身走了两步，定定地盯着卢望泊，没有动作，卢望泊试着抬了几次脚，才往妞妞的方向走过去。
妞妞微微抬着头看他走过来，卢望泊俯视着这个小孩儿，小孩儿看起来很单纯，从白日里小孩儿的话中知道这孩子很懂事，但始终是个孩子。
他缓缓蹲下，看着小女孩儿：“妞妞，你来这里干什么呀？”
小女孩儿眨了眨眼睛：“我想刘大娘了。”
卢望泊眸光微动：“可是，刘大娘不会回来了，你自己也说了呀。”
小女孩儿垂眸，抿紧唇，不出声了。
卢望泊听见外面喻右末和白马弄出的动静，深吸一口气：“妞妞，是你带白马过来的吗？”
小孩儿点了点头。
卢望泊有些惊讶，那白马看着温和，可喻右末也是驯了很久才收服它的，而自己接手时，也是靠着喻右末才勉强让它听话，而这小女孩儿……竟然能轻易地指挥这匹白马……
卢望泊抿了抿唇：“妞妞，刘大娘不会回来了。”
妞妞紧紧盯着卢望泊的眼睛，然后指了指床底：“刘大娘在这儿呢。”
卢望泊的表情一僵，他缓缓低头看过去，床底下的棺材露出一角，他皱着眉：“妞妞……”
小女孩儿忽然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刘大娘过世了，爹爹和爷爷也过世了。”
卢望泊一怔：“你……知道……”
小女孩儿：“爹爹被送回来的时候，刘大娘跟我讲过……后来爷爷那样应该也是和爹爹一样的，我叫不醒爷爷，也找过刘大娘，可是找不到……喻哥哥带我来之后，我才看见刘大娘的。”
卢望泊：“那你现在来找刘大娘干什么？你也知道她……过世了……”
小女孩儿低头往床下看了一眼：“刘大娘……也要送去后山睡觉吧……”
卢望泊明白了，妞妞这是想让刘大娘也入土为安。
他站起身来，他向来不会安慰人，想叫喻右末进来，小女孩儿忽然看着他的胸口，眨了眨眼：“大哥哥，你这张符不能用了。”
卢望泊脑子空了一下，身体有些酥麻，他有些迷糊地摸摸胸口，掏出不知放置了多久的符纸，三角状的符纸颜色已经很淡了，卢望泊轻轻念了个口诀，符纸没有任何反应，他僵着脖子看向妞妞，嗓子有些干：“你……怎么知道的？”
妞妞看着符纸：“感觉出来的……”
卢望泊一愣，天师不像灵师，灵师灵骨天生，靠着自然状态对付灵鬼，而天师不一样，天师大多后天开灵，能见灵鬼也是经过引导的，或者是犹豫某种原因，经历过自然伤害留存下来的能力。
这小女孩儿，竟然能感受到符纸的存在，卢望泊眸光闪了闪，他仔细看了看这个小女孩儿，想起自己师父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师父笑了笑，说了句“好苗子。”
他看着小孩儿，心想“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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