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姐姐说，你的记忆出了问题。”
陆云衍点头，递给姜池鱼一杯温水：“少喝点冰水。对身体不好。”
他道：“我当时是去机场送朋友，结果刚下高速就出了事。然后脑子就出了点状况。”
姜池鱼接过陆云衍手里的玻璃杯，手指在他刚刚摸过的杯沿摩挲。
她垂下眼帘，语气淡淡，镇静的好似刚才哭的眼睛通红的人不是她。
“听我姐说，你初三的时候就交了女朋友。”
陆云衍记忆错乱，在他的印象中，姜池鱼小学时就跑去美国跟奶奶作伴了。
大家深知他的记忆是错的，但也不好说什么。
有的东西，本来就没法说。
只是可惜了姜池鱼，好不容易一腔真心付诸在陆云衍身上，却为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女生做了嫁衣。
酒店房间的暖气很足，脱去大衣的陆云衍，长腿随意交叠，神情懒散的坐在沙发上。
姜池鱼恍惚的想，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陆云衍，绝不会有慵懒这种感觉。
陆云衍上身穿了件灰色羊毛衫，最里面是白衬衫。雪白的衬衫领子外翻，熨帖的覆在羊毛衫上。
他慢条斯理的将长袖往上挽了挽，露出一小节白且劲瘦的手臂。
姜池鱼思忖，减了肥，气质也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他回答她，“对。我初三那年谈了女朋友。叫崔染，等你回国，我介绍你们认识。”
姜池鱼心底哂笑。
她们有什么可认识的？
前女友和现女友的碰面？
更何况她曾经还拿餐刀伤过人家。
估计崔染，都能在心里把她骂个狗血淋头了。
姜池鱼出国前是短发，头发在国外几年没怎么剪，已经长到背部的三分之二处。
她捻了一缕碎发在指间，笑：“崔染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哪里轮得到你将她介绍给我。”
陆云衍默了一瞬，哦，对哦。
姜池鱼说的好有道理！
他都忘记崔染是她姐姐的事了。
“说起来这几年，你一直坚持着给我发邮件来着……”
姜池鱼一副没料到的模样：“你能收到邮件？！”
陆云衍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果然，下一刻姜池鱼就质问他：“既然能收到邮件，为什么不回复？”
陆云衍难得的窘了：“唔……最开始我以为那是垃圾邮件，后来觉得没必要回……我以为你只是想找一个宣泄的途径而已。”
姜池鱼烦躁的将玻璃杯中的水仰头喝尽。
“如果你回复我的邮件，我想我会非常开心。可惜……”
陆云衍无话可说，他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夜深了，你该休息了。”
姜池鱼看他站起身拿起大衣，急忙跟着起身问道：“你住在哪里？”
陆云衍眨眨眼，一丝笑意隐没在唇角。
“我也住在这家酒店，在你楼上。”
他将大衣挂在手肘处，拧开门把手，迈开长腿走向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
“那么，晚安？”
陆云衍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拂了下唇瓣，声线干净。
“晚安。”
房间门缓缓合上，在确认陆云衍离开后，姜池鱼半蹲在门前，轻轻在门把手上印下一串唇印。
能在看极光的时候遇见他，姜池鱼已经很满足。
她不会太贪心。
她现在只要一点点，就能满足。
——
陆云衍这两年一直多梦。
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女孩向他许诺，会实现他的一个愿望。
她说，他们要一起看雪看海，看星星看极光……
每每从梦中惊醒，心脏都像缺失了一块儿似的，抽痛的厉害。
陆云衍直觉，梦中的那姑娘，对他来说很重要。
所以，她不是崔染。
她是谁？
……
一个月前。
圣诞节前夕，姜池鱼日常发邮件提到她给自己定了个北欧旅行外加去西班牙吃烤羊腿的小计划。
陆云衍心念一动，想办法请了假，姜池鱼前脚刚飞往挪威，他后脚就跟上。
他这行为意味着什么，陆云衍不想深究。
他只能反复告诉自己，姜池鱼想去北欧看极光，而他同样想去看。
仅此而已。
……
出落的高挑美艳的女孩子，静静的在角落里喝着酒，像只懒散的猫。
后来她大概是醉了。
在村落里的小酒馆，她抢过流浪者的吉他，以摇滚的气势，唱了首缠绵悱恻的曲子。
她的眼神那么悲伤，像是遭到爱人的背叛。
会有男人那么不长眼的背叛她吗？
陆云衍不知道答案。
陆云衍只觉胸间有股莫名而来的怒气，他深呼一口气，将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
当地人不懂中文，但听姜池鱼小奶音绵软动听，竟都安静下来听她唱。
一曲罢，姜池鱼将吉他还给流浪歌手，摇摇晃晃的往酒馆外走去，看上去像是真的醉了。
大红色的围巾在风里飘扬，陆云衍匆匆为啤酒付钱然后起身。
唉，那个女孩儿啊……
真不让人省心。
……
极光燃烧的最瑰丽的时刻，陆云衍看着姜池鱼的侧脸入了神。
她在笑，很温暖的笑。
然后，在数种色彩交织的天空下，姜池鱼毫无预兆的将头转向陆云衍。
然后，她眯了眼呆住。
看着踉踉跄跄跌跌撞撞朝自己走来的姜池鱼，陆云衍不知怎的有些心虚。
他把自己的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只露出黑漆漆的一双桃花眼和高挺的鼻梁。
姜池鱼摘下手套，冰凉手指抚上陆云衍左眼眼尾的泪痣。
她喃喃：“你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
“他若是瘦下来，应该像你一样好看吧？”
“你长得，可真漂亮啊……”
苍茫天地间，入目处皆是荒凉景致。
姜池鱼迷离的双眼打量陆云衍片刻，突然一把拽住陆云衍的衣领，强势的压上自己的嘴唇。
清甜的麦芽香气弥散在寒凉的空气中，缠绕在陆云衍的鼻腔间。
他瞪大桃花眼看着自始至终紧闭着眼的姜池鱼，心里惊骇无比。
陆云衍没料到姜池鱼动作如此生猛。
良久，姜池鱼餍足松开陆云衍的衣领。
少女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
她傻乎乎的笑。
那笑明媚又哀伤。
“陆云衍，你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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