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的眸光陡然变得凌厉。
桌上的文件袋他看都没看一眼，直直地望进林司乔的眼睛。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林司乔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当然。离婚协议书我已经拟好了。纪氏的财产我一分都不会要，你可以放心。之前的天价彩礼，我也会分期还给你。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
说完，林司乔放在腿上的双手握了握，“自此，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林司乔没多说一个字，纪淮的目光就更加冰冷一分。
所有的话都说完，林司乔都已经有些要承受不住纪淮的威压。
但她还是强逼着自己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
今天，他们之间必须要做一个了结。
“两不相欠？”纪淮冷笑。“好一个两不相欠。只是不分纪氏的财产，归还彩礼，就算是两不相欠了？”
“如果纪总想要计较这些年给林氏的好处的话，也可以开个价。”
纪淮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司乔。
明明都是同一个人，可是现在的林司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和之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想离婚也可以，但是在把这些账彻底算明白之前，这个字，我不可能签。”
林司乔完全没想到纪淮会是这样的反应。
明明之前还想提前结束合约。
就算是后来两人之间的感情有了进展，但是还是被方岁然一次又一次地击垮。
在她看来，纪淮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拖着不离婚。
只要他签了字，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
和方岁然之间的恩恩怨怨，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干扰。
这样不好吗？
她想开口再劝劝纪淮，却再次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你说……什么？”
听完护士的话，林司乔止不住地颤抖着。
挂断电话之后，她甚至无法自己站起身。
看着林司乔的反应，纪淮有些担忧地蹙起眉，起身想过来扶她，却被她避过。
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想着避开他。
看来她想离婚，确实是认真的想法。
平复了一会，林司乔才缓缓站起身子，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办公室。
——
十分钟前，雅仁医院。
乔宜君刚一回到病房，林远道便抬起头，淬了毒般地盯着她。
“滚出去。”
可这一次，林远道的威胁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乔宜君已经想明白了，不就是个遗嘱吗？
她自己拟好遗嘱，让林远道签字按手印就是了。
一个已经重病在床的人，还不是任她摆布？
她当做没听到林远道的话，拿出一份遗嘱扔在林道远身上，抬了抬下巴：“签了吧。”
林远道费力地抬起头，几次之后，终于无力地躺回床上。
他根本没有办法伸出手去拿到那几张纸。
乔宜君“嘁”了一声，一伸手，手腕上的金镯子叮叮当当的撞在一起。
她拿起遗嘱放到林远道眼前，“看到了吗？”
看到“遗嘱”两个大字的时候，林远道又开始禁不住地颤抖。
大致扫了两眼，他便忍不住地破口大骂：“好你个乔宜君，我还没死，就想分家产？”
“你和林希不配得到林氏！”
乔宜君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我们不配？那谁配？难道你还想把林氏给林司乔？”
林远道的话一下子哽在了喉咙里。
“识相的话，还是赶快把遗嘱签了，起码你的医院费，我和林希还是会管的。”
林远道气得喉咙里呼噜噜地哼着气。
“乔宜君，这么多年以来，你在家里颐指气使。林氏成立到现在，你也一直指手画脚。直到现在，你还想做我的主，想完全霸占林氏？你做梦！”
这么长的一句话，几乎要耗光了林远道的气力。
他呼哧呼哧地穿着粗气。
看着他的样子，乔宜君失笑，“要是没有我，没有我乔家，你能有今天？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自觉点把字签了吧。”
缓过来一口气后，林远道突然笑了出来。
甚至笑出了眼泪。
听到林远道的笑声，乔宜君突然有些紧张。
“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什么？”林远道转头看向乔宜君，眼神仿如地狱恶鬼，“我笑你蠢，笑你乔家蠢！”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林远道又笑了几声。
“就因为林家没有根基，我在江城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你们乔家就欺我辱我，甚至要骑在我的头上。林氏是好歹是我一手创立的，有难的时候，从不见乔家帮忙。林氏有了起色，就个个上门来讨要好处。”
“你口口声声说没有乔家就没有林氏的今天，乔家到底帮了我什么？”
“被你们乔家欺侮了这么多年，我早就受够了！”
乔宜君闻言，恨不得上去甩几个巴掌。
“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要是没有乔家帮忙介绍的生意，林氏能做得起来？”
“乔家介绍的生意？你指的是老二介绍的，他吃了一半回扣，还偷换了材料的绿地公园，还是老三介绍的，三年没有结清尾款的老旧小区？”
乔宜君有些哑口无言。
确实，前几年乔家给介绍的生意，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靠谱。
但那又怎么样？
那也是乔家好不容易才拉来的单子，能给到林家，就已经很不错了。
出了这样的问题谁都不想。
不管出了什么样的问题，那也都是乔家对林氏的照应。
“说你们乔家人蠢，你们还不承认。这么多年来，乔家做出过什么成绩？林氏起来后，要是没有林氏，就凭你们那几个废物，怕是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要不是有乔怀君替你们担着，乔家早就要去要饭了。”
乔宜君不服气，“有怀君在，也是我们乔家的本事。就算老二老三再不济，只要有怀君在，乔家也不会倒。”
“哈哈哈哈哈！”
林远道仰头大笑。
乔家真真是可笑。
“乔怀君这个病秧子？乔家总共四个兄弟姐妹，却指望一个病秧子来给你们撑场面！”
“我倒要看看，他吃了我那么多药，他还能再活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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