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墨竹西终于缓过劲儿来，声音还有些不稳：“我心魔未曾完全消除，每每杀她剥皮总，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这些城池中的凡人也是受了牵连。”
说话间他神色哀戚，然而辛瑜并不因此动容。
一个真正心怀善意的人，同样的错误是不会连着犯一百来次的。
在她平静的注视下，墨竹西道：“事情便是这样，成王败寇，此番是我先对不住辛姑娘，还是那句话，辛姑娘要杀要剐都可以，我绝不反抗。”
辛瑜不是圣人。
她看了墨竹西一眼，冷声道：“我这人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我之间恩义在前，叛离在后，勉强相抵，从今往后互不相欠。”
说着，辛瑜话锋一转：“可我既然已经知晓了千秋城的一切势必无法纵然你的恶行，我给你两条路——
第一条，将你的罪行昭示天下，用以悔过，另外查探清楚所有因你而死的人的身份，若有后代，好好照拂。
第二条，不昭示天下，但你同样得照拂好死者的后代，另外便是此后的一万年你都只能呆在墨家，不许外出半步，更不许因为此事杀了随行的墨家人。
选好，然后以你的心魔起誓。”
“就，就这样吗？”墨竹西犹自有些不敢置信：“你不杀我？”
墨家乃是小仙府的清流名家，惯常以仁爱、儒雅为坚守，他曾经想过成千上万次若是他的行为被人发现会如何，想得心魔都差点发作，却从未曾想过会是这般。
“杀你剐你不是我的责任。”辛瑜本就清冷的声音又多了一丝寒意：“那该是被你取了性命的人做的事。”
墨竹西默了默：“我选第二条。”
辛瑜并不意外，看着墨竹西发了誓，这才慢悠悠站起身。
事情了结，辛瑜不慌不忙的站起身。
从千秋城出来，感受着体内蓬勃的灵气，感受着没有阴气的世界，沐浴着暖阳微风，辛瑜的心情也慢慢好了起来。
她拍拍储物袋，祭出一艘小船，刚踏上去，就听身后有人在喊她。
“辛姑娘请留步。”
墨竹西站在岸边，递给她一个墨盘状的玉佩，上头刻着个“西”字。
“这是我的信物，辛姑娘以后若是有用得上的地方可凭此物去墨家任何一家坊市。”
辛瑜看了一眼：“不……”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墨竹西打断：“相识一场，就当是个临别礼物，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辛姑娘且守着吧。”
辛瑜默了默：“你若真想给，我便向你讨一个别有洞天的阵法图，信物就不必了。”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辛瑜盘腿坐在小船船头，左手拿着几本厚厚的阵法图，上头放着墨竹西的玉佩，右手上则是两个储物袋，一个淡粉色，娇俏可爱，一个红绿相间，让人嘴角发抽。
老实说，阿四给她东西她不意外，但使者这突然抽的什么疯，他们两个很熟吗？
辛瑜先将阿四给的储物袋打开，里头满满当当，只装着一样东西——各种空兽的肉。
又将使者的储物袋打开，里头也是满满当当，只装着一样东西——上品灵石。
使者没有这么大方，辛瑜知道，谁会这么大方，辛瑜也知道。
她轻叹一口气，手指往虚空一划，将两个储物袋都丢进了小虚空之内，随即将小虚空关闭。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阵法图和玉佩了。
辛瑜静坐在船头，目光摇摇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半响之后，她长臂一伸，手里的玉佩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而后“咕咚”一声落水，再不见踪迹。
与此同时，一座漂浮在空海之上，却藏匿了数万年的城池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也缓缓消失，待它最后一点也掩入海底，原处船上的紫衣男子转过身，神色淡漠：“走吧。”
空船逐渐远离，掩埋了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数月之后，空海上。
盘坐于小船上的辛瑜蓦地睁开了眼，眸子亮晶晶的，有极浅的笑意：“终于来了。”
她飞身而起，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从千秋城离开之后的几个月，辛瑜一直孤身一人在空海游历。
灵界灵气充裕，她准备先在此处将空缺的那部分修为补上去，然小仙府的城池不准斗殴，她索性也就不再去寻城池，直接拿空海里头的空兽练手。
不用压着修为，可以好好挥拳头、可以安安静静修炼的日子真的好不惬意。
今日她运气好，遇到了一大群空兽，辛瑜飞快的穿行其间，挨个挨个的揍过去，揍完了便丢小虚空的丢小虚空，丢储物袋的丢储物袋。
一连打了五六日战斗方才结束，辛瑜意犹未尽的停了手，将最后一只空兽丢进小虚空，这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可惜了，数量多，质量和一般。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她的不满，没走多远，辛瑜神识范围内便又出现了一群空兽，数量比上次的少，但实力比上一波的看起来强得多。
辛瑜兴奋的站起身来，驾驭着小船飞快得向对方靠近，离得近了，方才发现她心心念念的新对手有些古怪。
它们身上都散发着空兽的气息，却仿佛没有长身体一般，只能瞧见一张张黑色的大嘴巴迅速的往前漂，说是大嘴也部准确，准确的来说是一个个黑色的洞。
黑洞所过之处，云海里头的云一一被薅个干干净净。
从黑洞当中，辛瑜隐约察觉到了空间裂缝的气息，她的心情刹那间沉重了一分，无奈的让到一边。
在天地法则面前，人又何其渺小。
无独有偶，自从遇到“黑洞”之后，辛瑜便隔三差五的碰见许多奇奇怪怪的空兽，而最奇怪的点，莫过于它们身上多多少少的都有法则之力，可每个的法则之力还各不相同。
如此特征，辛瑜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一个名字——三清岛。
阿四曾经同她说过，三清岛乃是灵界三大领域的交界处，其上蕴含了三大领域的法则之力。
来都来了，实在没有不去看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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