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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城的冬天，北风呼啸，夜间更是寒凉。
刺啦的风直往人脸上刮，似刀锋一般令人生寒发疼。
周大山坐在方磊身后，被凌晨呼啸的风刮得睁不开眼睛。
擦脸而过的寒意，一直凉透到了他的心底。
风越吹，他的头脑越加昏沉。
他的心底已经无数次地回想起方磊说“王翠花已经没了”的话。
这些话一轮又一轮，不停地在他脑海里播放，无休止的循环，径直将周大山的乱糟糟的心塞满堵塞。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周大山被方磊载到了医院。
看到医院大门后，方磊本想直接骑车就走，但是在看到周大山明显神情不对劲的时候，他心软地叹了口气，随即将摩托车开到墙角边上，又快速给摩托车上锁，随即快步走到周大山身边，道：“我先去问一下医院太平间在哪里，你先平缓一下情绪，等我找到路了再来叫你。”
方磊说完话后，见周大山没给他一点反应回复，便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往医院里走去。
他一边往医院里头走，一边想着刚才周大山的神色，不禁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周大山是个什么样的性格的人，和他做了几十年邻居的他，自然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周大山这人极好脸面，心思毒辣；愚蠢的同时奸诈；自私自利中又极其刻薄。
这就是他所认识的周大山。
所以，向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王翠花的死亡而感到失魂落魄呢？
他那副悲伤伤心的模样，使得方磊升起淡淡的不安。
要不是因为周大山家这段时间确实是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有闲心来管这件事的。
周大山这样的人，不管别人对他多好，他总是能将其视为理所应当，认为是别人应该做的事情，而从来不会去想别人为了帮助他付出了多少时间与精力。
像他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方磊倒也从来没想过周大山会因此回报他。
方磊所想的，无非就是看不过眼罢了，想帮也就帮了，如此而已。
与方磊想的原因大差不差，周大山如此惺惺作态的真正原因，确实不是因为王翠花的死亡而伤心难过。
而是他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
那就是——
王翠花的死亡导火索到底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将人直接放在堂屋里的铁架床睡了一晚上。
是这个理由吗？
是这个理由导致的吗？
周大山一遍一遍地回问自己，但是无一例外的是。
他每次都告诉自己，不是他的原因的，是医院导致的。
人在医院没的，自然就是医院的缘由了。
只有将导致王翠花死亡的原因推到医院身上，周大山才觉得自己身上的负担轻松许多。
于是，周大山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是医院的问题，都是医院的问题。
终于，周大山将自己说服后，他已经完全相信是医院的过错才导致王翠花的死亡。
于是。
他沉着脸，目光晦暗，手里紧紧捏着木棍柱在腋下，然后气势汹汹地走进医院。
那方方磊走进医院后，询问过值班护士后，很快就知道了医院的太平间在几楼。
找到位置后，方磊出来本打算叫周大山过去，却没料到周大山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要去干架一样。
他皱眉地看了周大山半晌，上前问道：“你这幅气势汹汹的模样，是要去干嘛？”
周大山阴沉着脸没回应。
方磊指了指太平间的方向。
“我刚问了护士，护士说医院的太平间在那边，直接上三楼右转就是。”
方磊伸手指向的地方，是医院角落的楼梯。
这时，只见周大山沉着脸道：“我不去那边，我要去找医生。”说完，便越过方磊向护士台那边走去。
方磊没明白周大山去找医生干嘛，忙上前拦住询问道：“你去找医生干嘛，你不先去太平间看看王翠花吗？”
周大山充耳不闻，猛地向前冲。
方磊追着周大山问了半天，周大山都不再说话。
慢慢的，方磊停下脚步，眉心紧紧皱着。
周大山这是想干嘛？
到了这个时候找医生干嘛？算账吗？还是要怎么样？
方磊完全猜不透周大山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望着周大山的背影，方磊渐渐停滞步伐。
想来想去，这事是周大山的家事，他没立场也没理由跟着掺和进去。
反正他将人送到医院来了，作为邻居，已经是做的仁至义尽了。
于是，他站在原地想了几秒后，遂转身离开。
他打算听周梅的话，去医院附近找个能住宿的地方，先凑合一宿，等天亮后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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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周大山径直往医院里面冲。
可他既不知道王翠花的主治医生是谁，也不知道医生的办公室在哪里。
站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周大山如闷头苍蝇到处乱转。
很快他的身影就引起了值班护士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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