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庙之内，素布简帘，鱼木轻音。
红衣把经文放于架木上，轻声道，“你先坐。”
说着，她便到后院去找出茶几来。
...
李一生在显得有些老旧的木桌边坐下，看着红衣忙碌的身影默不作声。
有那么一刻，好像又回到了当年。
只是，谁都知道，一切都变了。
当初那个连茶都不会泡的女孩，如今的茶艺技术恐怕早已远超诸人。
而她本人，更是万万人之上，言出法随。
...
庵庙之内，雾气缭绕，茶香沁人心脾。
...
“公子，你的。”
红衣小心翼翼的给李一生倒了一杯，生怕有一点的差错，努力做到最好。
李一生看着杯上溢出的雾气，淡然道，“你的茶艺技术又进步了许多。”
“谢谢公子夸奖。”红衣眼眉弯弯一笑。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恐怖全都会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堂堂女帝大人，居然给一个年轻人泡茶，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举世都要震动。
毕竟，他们连踏入青山地界一步都不能，更遑论见女帝一面？甚至能够让女帝泡茶？
这种事，给他们一百条命都不敢想。
...
“你不喝？”李一生看了一眼放下茶壶的红衣问道。
红衣摇了摇头，目光盯着李一生，“我看你喝。”
闻言，李一生静静的看了对方。
“你怕？”红衣脸上有些伤心。
“不是。”李一生说道，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变质了，味道不好。”
...
噗...
红衣忍不住笑起来，花枝乱颤。
然后，脸上浮现尴尬之色，看着李一生道，“那你还喝？”
红衣之前忘了，她只是记得后院放有茶叶，至于多少年没动过，她不记得了。
因为没人值得她亲手泡茶，除了面前的那位，一如从前的年轻。
而且这茶，闻起来并没有不妥。
更主要的是，她的心思没放在那茶叶上。
...
笑着，红衣给自己倒了一杯，细细的尝了一口，笑容渐渐敛去，“是变质了...”
这茶，品出了淡淡的血腥味。
...
放下茶杯，红衣静静的看着李一生。
她不想问这些年对方去了哪里，过得好吗。
那让她觉得很废话，也很幼稚。
...
许久之后，红衣才说道，“她叫什么名字。”
“夜清音。”李一生知道，红衣问的是谁。
“丫鬟出身？”
“嗯。”
“茶艺好吗？”
“没你好。”
“会和我一样可怜吧？”红衣看着对面的男子。
李一生这次想了许久，才说道，“你可以选择不可怜。”
“当然，她也可以。”
...
“呵...”
红衣自嘲的笑了笑，“你当初说你会回来，还把宗门交给了我。”
“是。”李一生没有否认，点头道。
...
“可你没回来，你最后骗了我。”红衣看着对方，“我甚至走到了你的境界，你也没回来。”
李一生沉默着。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如果不是这一世带有记忆，他都不知道他一直在轮回。
到底怎么轮回，他自己也不清楚。
他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一世出了问题。
前面八世八个不同的人格造就了他第九世的人格。
因为第八世离他最近，所以对第八世的感受也就格外深。
...
见那个人又选择沉默，红衣也不再说这个事。
唯独这点没变，那个人还是话少。
...
“你受伤了。”红衣说道。
“没有。”李一生摇头。
他的情况，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见红衣盯着他，李一生想了一下，然后伸出手臂。
白衣袖腕挽起，只见他的手腕上一排的牙印。
看着这一排牙印，李一生眉头忍不住挑了一下，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被人咬的。”李一生说道，然后伸手抹去，“时间有点久，忘记了。”
因为当初没到君级，对安初然携带本源神力的一咬根本毫无办法。
...
“嗯...”红衣眼神有些默然，许久才道，“抱歉...”
李一生知道，她说的是剑宗的事。
...
“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红衣站了起来，走到前院，仰头看了眼天上飘下的白雪，然后对着站在台阶上得白衣道，“算你骗我的补偿。”
“你说。”李一生看着染上些白雪的红衣道。
“执一剑，杀一人。”如黑宝石般的眼瞳看着白衣，那样真挚，诚恳。
...
...
庵庙的门被推开，一道白衣走了出来。
看着那些白衣，夜清音带着喜意走了上去，“公子。”
李一生没看夜清音，而是看向了崖边沿的几株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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